第33节

    臭鱼说:“你们也觉出不对劲儿了?”
    藤明月说:“是很奇怪,戎人古坟中,怎会有一座西周宫殿?”
    臭鱼说:“你又没见过西周宫殿什么样,怎知这是西周宫殿?”
    我说:“我是没见过西周宫殿,但是乾坤社稷图残卷上,不全是这样的神怪纹饰?”
    藤明月说:“不会有错,西周神怪纹饰独一无二。”
    臭鱼说:“戎人打进西周都城,连同宫殿一同掠到这儿了?”
    我说:“真有移山倒海的神通,后来也不至于让辽国灭掉。”
    臭鱼说:“那不是见鬼了?许不是玉匣中的那啥,放在地宫中上千年,出来为怪作祟不成?话说回来,西周的乾坤社稷图什么样,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见了不一定认得出。”
    我说:“我是不信有什么鬼怪,可是装在玉匣中的残卷,如果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也不会被当成西周镇国之宝,我虽然看不出来,但留下总是后患,该当一把火烧掉它才好。”
    臭鱼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看你没动手,我也没说。”
    藤明月说:“你们不必疑神疑鬼,戎人攻打西周,不仅掠走了大批珍宝,还有很多奴隶,我觉得可能是尸戎首领,命西周奴隶按残卷中的神怪纹饰,在此造了一座大殿。”
    我说:“应该是这样了,毕竟不会有什么东西作祟,走了半天,不是也没出事儿?”
    说话又往前走,西周宫殿比我们想得要深许多,似乎也走不到头,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亮中,壁上的神怪兽面也似活了一般,目光冷射毛发。
    臭鱼说:“其实要让我说,西周宫殿不怪在别处,怪在如此空旷,你说前边死了那么多人,到这里却一个也没留下,走又走不到头,可不奇了怪了吗?你看西周宫殿四壁,全是神头怪脸的兽面,它们会吃人不成?”
    我又抬头看向四周,无处不在的神怪纹饰,虽然处处透出诡异,可石壁终究是石壁。
    【2】
    臭鱼不放心,他用棍子敲打石壁,声响沉闷,但也没什么不对。
    我一想起吃,肚子又开始打鼓了。饿的念头一起,别的都不想了,也难怪古代农民起义,那是饿急眼了,为了有口饭吃,杀官造反也不在乎。我掏出当成干粮的黏豆包,啃了一口,又软又糯。我转念一想,仅有一块干粮,我一个人吃也不顶饿,四个人一人一口也是吃,还是分了吃好。
    想到此处,我要将干粮交给藤明月,可是刚伸出手去,先让臭鱼看见了,他惊呼一声:“黏豆包!”
    我心中一惊,手中的干粮掉下去,落在了漆黑的大殿角落中。
    臭鱼说:“不吃你也别往地上扔啊!”他捡宝似的低头捡起来,张口咬下去。可他吃到口中,却是一脸的古怪。
    藤明月和涅涅茨人也觉得奇怪,停下脚步来看臭鱼。
    臭鱼大叫一声,他吐出咬下去的半块干粮,连吐了几口唾沫:“你要我的命啊?”
    我问臭鱼:“你怎么个情况?吃个黏豆包……至于这么一脸苦大仇深?”
    臭鱼脸色骇异,借着火光看他手中的半块干粮,已呈黑绿色。
    我以为他捡错了,我口中那块还没咽下去,又香又糯,可不是这半个放了好多年的干粮。西周宫殿中黑灯瞎火,火把照不到的角落,说不定还有古人扔下的干粮。但是看这干粮朽坏的程度,也没有那么久远,如果过去了上千年,碰一下都会变成尘土。那么说,臭鱼捡起来的干粮,仍是我掉在地上的。死气沉沉的地下宫殿中,不会平白无故多出半个霉变的干粮?要说是同一块干粮,又为什么在一瞬间坏掉了?我用火把照到宫殿角落,那里空空如也,足见臭鱼捡起的干粮,正是从我手中掉落的那块。干粮掉在地上,为什么在一瞬间朽坏?要说原本是坏的,我刚才吃下去的一块,也该朽坏才对,可是只有掉在地上的一半变坏了,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藤明月问我:“你怎么也一脸的古怪?”
    我抹了抹额头,全是冷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西周宫殿,比我想得可怕多了!”
    藤明月说:“我没见有什么不对,你指的是什么?”
    我说:“你们没看见臭鱼捡起来的那块干粮?”
    臭鱼说:“吃了一口坏掉的干粮,那也没什么,比这难吃得多的玩意儿,我也不是没吃过。”
    我说:“你拿脑袋想想,如果你是那块掉在地上的干粮,你会是个什么结果?”
    臭鱼说:“我怎么成干粮了?虽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可你也别拿我当干粮啊,你想吃人不成?不过我也还纳闷儿,同一块干粮,你吃没事儿,为什么掉在地上,我捡起来再吃,却已经坏成了那个样子?”
    我说:“在什么情况下,干粮才会朽坏到那种程度?”
    臭鱼说:“只怕要一年,甚至好几年……”
    我说:“没错,掉在宫殿角落的干粮,在一瞬间经过了好几年!”
    臭鱼说:“不是,我没听明白,一瞬间怎么可能过去那么久?”
    我说:“我也不知道,所以让你们别乱动!”
    【3】
    西周宫殿中一个个巨大夸张的兽面,似乎可以将一切吞下。臭鱼之前以为宫殿四壁的兽面会吃人,无处不在的神怪纹饰,一个比一个狰狞可畏,但是看了一阵子,毕竟是死的,无非是石壁而已,又不是活的。
    臭鱼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备不住是大殿角落晦气积郁,干粮掉在那儿坏了。”
    我说:“你低头捡起干粮的时候,为何没让晦气呛到?”
    臭鱼仍是不信:“坏的可只有那半块干粮,咱们几个人进来半天了,不还是好端端的?”
    藤明月说:“不妨再试一次。”说罢,她也取出一块干面饼子,扔到了宫殿角落。四个人瞪大了眼珠子,盯住那块干面饼子,只怕一眨眼错过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臭鱼俯身捡起干面饼子,与之前并无两样,他扑落扑落灰土,掰下一块放在口中吃了。
    我问他:“你真吃下去了?怎么样?”
    臭鱼说:“可不是吃了吗,什么怎么样?”
    我说:“干粮可以吃得下去?”
    臭鱼说:“当然可以了,不比豆包差,不信你尝尝!”
    我接过干面饼子吃了一块,是没什么问题。我心想:是我多心了不成?可是之前那块干粮,掉落之后一瞬间朽坏了,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又想:前后两次有什么不同?我将干粮掉落的情形,仔细想了一遍:我那块干粮掉在了宫殿角落,藤明月扔下的干粮也在这儿,位置完全相同,藤明月扔下之后等了半天,臭鱼才捡起来,时间比之前还要久,为什么没有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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