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脱衣服?”
“……”余果直接一个枕头飞过去。
嗯,就是这么尴尬,江昊脱完了上衣就看着她自动自发脱光了衣服只剩下内衣内裤,别问她为什么这么主动,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是进了水还是糊了屎。而某人却还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窘迫的目光,然后一脸无辜地告诉她,“果,我中暑了,帮我刮痧。”
余果整个人僵硬了。
刮痧!
于是,她大汗淋漓地帮他刮了一个小时的痧。
不过,类似于江昊这种人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美妙的夜晚,如此静谧的夜晚,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当初,他买这栋别墅的时候可不就是看中这里:静谧、无人、空旷、隔音效果完美。
深夜十二点,两人还是完成了刚刚余果脑子里想的事。而且,瞬间,她也懂得了江昊买这栋别墅的原因,他是一个在床事上要求那么高的男人。别墅三楼的卧室,房间里只有一张弹性十足的水丨床和一张深色沙发。不是那么宽敞的阳台被落地窗玻璃全部环绕过来,窗外的风景才是别有一番洞天,底下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果园,就着淡白的月色,依稀能看清果园外是一片小树林,这方圆几十米内似乎只有这一栋别墅。
阳台、床上、沙发、地板……到处充斥了缠绵的气息。
——
余果发现最近江昊出现在家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她陪同同做作业的时候,江昊在看电视,她陪同同玩的时候,他自己看书,同同睡觉的时候,他过来闹余果。余果被他闹的烦了,直接没好气地甩出一句:“你很空?最近公司不用去?”
江昊想了想说,“恩。”
余果挥挥手,“自己找东西玩儿去,我去看看同同醒了没。”
“他玩了一天,让他睡会儿。”
“不行,小孩子就养成睡懒觉的习惯,以后可怎么办?我怕同同学坏。”余果不放心地说。
江昊冷笑说:“睡个觉能学坏?跟谁学?周公啊?”
“也对,还是让他多睡儿,免得醒来跟你学坏了。”余果作恍然大悟状。
“……”
也许是被余果给刺激的,也许是前几天太闲堆积的工作太多,江昊这几天回家是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余果把同同哄睡着了他才回来,有时候连余果自己都睡着了他还没回来,不管他回不回来,余果都会在客厅的玄关处给他留一盏灯。
余果一边教同同算小学的奥数题,一边给江昊发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两人已经被一道奥数题同时难住了,同同看了看题目又看了看余果,说:“妈妈,你要是不会就别勉强了,我们去看电视吧。”
我呸!她一个硕士生连小学的奥数题都算不出来她以后在家里怎么混!
“小孩子少看电视,你先把剩下的做了,妈妈在看下这个题目。”
——
江昊接到余果微信的时候,蒋一一正在他的办公室,精致的妆容,得体的着装,笑的大方又自信,“江先生,我刚刚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江昊身着熨帖合身的黑色衬衫,下丨身套着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裤,长腿随意搭着,整个人散发的慵懒又散漫的气质。比起白衬衫,江昊似乎特别爱穿黑衬衫,而他也特别适合穿黑衬衫,整个人散发着禁欲的味道,脸庞削瘦笔挺的轮廓,英气十足。
蒋一一第一眼看到江昊的时候就特别惊喜,一直以来在她的脑海里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将来她的男人、她的爱人必定是这样的。而江昊就是这样完全符合她心里所有的标准,甚至,有些比她的想象中更完美。
“你有没有十枚硬币?”江昊一直低头玩着手机,对她聊的话题似乎并不感兴趣,可也并没有下逐客令,蒋一一话音刚落,他突然抬起头,语气礼貌而疏远,淡淡开口问她。
蒋一一完全摸不着头脑,刚想说我一个出门从来都不带现金的人怎么会有硬币那种东西,下一秒她又猛然想起上次好像表妹在她包里留了几个硬币,试着掏了几下没想到还真有,刚好十个。
江昊接过她手中的硬币,说了声谢谢,便低头认真摆弄起来,很快摆成一个五角星,然后用手机拍了照。做完这一切,他又慢条斯理地将十个硬币收好,递还给她。
蒋一一看的莫名其妙,“所以你对我的刚刚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
……
余果觉得很挫败。
她算了一小时的奥数题发给江昊,“如果你有十枚硬币,你如何将它摆成五行,并且保证每行都有4枚?”
他几分钟就有了答案,很简单的一个答案,可她就是往复杂了想,还列了方程式,也是醉了。她堂堂一个硕士生,居然算不过江昊这个本科生,不过,如果当年他不从麻省退学,现在也应该硕士毕业了吧,或许是博士。这么想着,她便觉得安慰了些。
当年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听他说,江家三个孙子,学习最好的其实是江昊,若不是当年江昊的爸爸出了事,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快从麻省退学。听老爷子说,江昊念书的时候,数理化还拿过全国奥林匹克竞赛的一等奖,几乎是满分,当年教他的老师很希望他能往科研方面发展,但是爷爷最终还是让他去当兵。她造的什么孽啊,找了一个在智商上和体力上完胜她的老公。
江昊晚上回家的时候,同同已经睡了,余果还在做同同那本小学奥数竞赛题,为了防止同同再问到她不会的题目,她索性把那本书全部都做一遍。江昊将钥匙丢进收纳盒里,迈着大长腿将沙发上的人捞起揽进怀里,“还在算?”
余果咬着鼻头,眉头锁成川字,点点头,“我发现现在这些小学奥数题也好难啊,我都算了一下午,别说同同了。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对同同是不是太放松了,今天下午同同跟我说,他同桌一个下午能做完一本奥数题。我看了下我们同同,他一个下午只能做完一章。”
江昊没想到余果竟然一本正经跟他说起了同同的教育问题。
“江昊,我说真的,我觉得我们两还是得多管管他,不能老是这么放纵他,他做作业总是马马虎虎的,我今天随便翻了翻他以前的作业,字迹清秀像是女孩子写的,这么小就知道找枪手写作业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江昊倒是相反,特别不喜欢那些小孩子聪明的跟大人似的,个个都是人精,完全丧失了孩子的童真,变成了写作业的机器,“你忙了一天先去睡吧,同同的问题我会跟他谈。”
“睡不着。”
“睡不着那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唔……”
哔哔——
半夜,余果迷迷糊糊醒过来,床的一侧空空荡荡,卧室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丝丝微弱的灯光,她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往门外走去。
客厅亮着一盏微弱、晕黄的小灯,一道熟悉的背影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她未做完的奥数竞赛习题,他低着头,披着藏蓝色的睡袍,头发湿漉漉似乎还没干,晕黄的光线映衬着他硬挺的轮廓,线条柔和,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一只钢笔,笔尖与纸张流畅的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的字写的很慢,一笔一划,生怕看的人看不清。
余果悄悄走过去,整本奥数已经被他做的所剩无几,剩下寥寥几页,每道题目的旁边都写满详细的运算过程,每页纸满满当当的验算过程。她仔细看了看书上的笔记,清隽有力的字迹……
谁也不知道,那清隽有力的笔迹里,曾写过无数遍她的名字,曾写过无数遍某三个字,某三个从不敢开口跟她说的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江昊写完所有题目的时候,手已经酸疼到抬不起来了,这应该是他写的最认真并且最累的一次作业,念书的时候只要能够得出答案,演算的过程基本都是寥寥几步,反正老师都能看懂,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完完整整写下来,所以很少有同学会借他的作业抄,虽然知道他都会。反而是更多女同学愿意拿着作业本去问他演算过程,江昊哪是那种会耐心跟人解释的人,本子一丢,看得懂就抄,看不懂就拉倒。尽管这样,每天问他题目的女生照样络绎不绝。有时候,被问的烦了,他索性连作业都懒得写了,有女生来问题目,“我没写”一句就给打发了。写作业这种久违的感觉真的是很久以前,笔尖在纸张上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青春,仿佛从未离开。
同同还是小学生,思维简单,数学也只会简单的加减运算,更别说什么二元一次方程式。所以很多奥数题目你不能用方程式去解释给他听,因为他不会。就比如最简单的鸡兔同笼问题,你必须用最普通的语言以及演算过程,这也正是他算了这么久的原因。
余果起床的时候,江昊已经洗了个澡去公司了,她随意翻了翻桌上的奥数本,每个题目都解释的很详细很仔细,而且都是用最简单的运算过程,余果一道道题目看下来,竟有些佩服起他来,大人的思维有些复杂,有些东西想多了反而更解不出来,他不但解出来了,而且还都是最简单最通俗易懂的演算方法。她看的入神,连林立提着早餐进门了也没发现。
林立身姿挺拔的立在餐桌前摆着碗筷,她才意识到,抬头扫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跟着江昊久了,神态气质连身材都有那么一点像她老公,“江昊什么时候去的公司?”
林立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六点起来洗了个澡就去公司了。”
“这么早?我昨天两点起来看他还在算题目呢。”余果放下本子准备去叫同同起床。
林立盯着她的背影瞧了会儿,目光幽深,开口道:“恩,四点还开了个视频会议。”
余果立时顿下脚步,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他:“他公司最近这么忙吗?”
林立冷笑了一下,倒是没再说什么,余果觉得诧异,林立这孩子平日里虽与她不亲,但也从没这么冷眼看过她,向来对她恭恭敬敬的,余果只以为是他近日心情不好,估计是被林乔安的死缠烂打给弄烦了,想到这儿,她还准备发个微信提醒林乔安。谁知道,林立突然开口,声音冷淡毫无情绪,“您平日里都不看新闻吗?”
余果顿时愣住,什么意思?
余果想再问点什么,桌上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江昊低沉而有些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同同起来没?”
余果点点头,眼神却还停留在林立身上,十分莫名其妙,林立跟着江昊这么些年,从没有一次这么沉不住气,说完那句话,他也有些后悔了,其实这根本不关余果的事,江昊根本不愿意让余果知道的事,余果又怎么会知道呢?他觉得他需要出去冷静一下,从未有一次能如此失控。看来,自己最近真的被那个女人缠的神经衰弱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热情奔放的女孩子。
他记得,在他的家乡,那些女孩子但凡跟村里的男生说句话都会脸红,而不是像林乔安这样,每次一见着他就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他记得,在他的家乡,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玲玲,她脸蛋总是红扑扑的,扎着干净清爽的马尾,记忆力她的脸很清秀,五官精致,比这些大城市的女孩子多了一些灵气。他当初离开的时候,玲玲还来送过他,给了他一个小手绢,他一直没明白那小手绢的意思,后来有一天,他在手绢的角上看到他和她的名字。他渐渐稳定下来,曾回去找过她一次,儿时的玩伴说她已经出外省打工了,再也联系不上。后来,他也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每个女人都如林乔安这样,活泼、热情、大方、开朗,也有不少的女孩子像林乔安这样对他投怀送抱。却从没有一个像林乔安这么执着,她执着的令他有些头痛。
——
余果挂了电话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林立这才开口道歉,刚刚的戾气一消而散,礼貌而又疏淡:“对不起。”
“你说得对。”余果听着刚刚电话里江昊疲倦的声音心里一下子有些酸,“我平日里对他的关心似乎真的特别少,我总觉得我跟他之间是他欠了我,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付出,并没有照顾过他的感受,因为脑子受过创伤,缺失了一点东西,就任性的以为全世界都欠了我,其实我知道,我离开这两年,他并不好过,对吗?”
林立其实很想说,他过得太不好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能颓废、绝望成那样。老板刚去镇上找他的时候,多么意气风发,多么英俊潇洒。他那样的人走在他们家乡的黄土地上,依旧气质卓越超然。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从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样一个人,他气场强大到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自觉让周围的一切沦为背景。
那时候余果才刚离开不久,江昊几乎将整个城市翻过来,可依旧没得到她的消息。他还记得,当时他问过江昊,“如果,您再也找不到她了那怎么办?”
“没可能。”江昊整个人颓然地躺在地板上,下颌长出了青渣子,他狠狠吸了口手中的烟,白色烟雾缓缓从他嘴里慢慢溢出,他抽的越来越狠,将他整个人慢慢笼罩在烟雾中,阴冷的声音渐渐飘来,“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她找出来!”
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酒瓶子,以及满地的烟灰,而躺在地板中间的那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自己了。有那么一刻,林立真的以为,江昊要毁了,被一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女人给毁了,其实那时候他是挺恨余果的,恨她的狠心。
“林助理,你能不能告诉我,江昊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
林立走后,余果开车送同同去上学,脑子里却还想着早上的事,林立不肯再与她多说些什么,但她有预感,这次,也许是江昊遇上麻烦了,然而并不想给她知道吧。
“妈妈、妈妈,妈——”江季同喊了余果第三遍,她才回过神来。
“恩?怎么了?”
“你开车专心一点啦!我们老师说,你这样开车很容易出车祸诶!”同同噘着嘴说,心里还在想,等会妈妈要是一个人回来还这么心不在焉的可怎么办呀!
“好,妈妈错了。”余果温柔道歉。
同同说:“这个周末我们学校要举行亲自运动会,你跟爸爸有时间吗?”
“老师说了爸爸妈妈都要去吗?”
“恩!”
“妈妈可以去,不知道你爸有没有时间。”
同同皱眉,有点不高兴:“哼,我还跟我同桌打赌了呢,说我爸爸肯定去!”
“妈妈陪你去好不好?”
“有一个项目是三人四足比赛,爸爸不去,我们两个人只有三只脚怎么比赛!”
啊……差一只脚诶,“那我晚上回家问问爸爸好不好?”
江季同:“耶!”
——
江昊开完今天的最后一个会议,其余人散去,他松了松胸前的领带,整个人仰靠在会议室的办公椅上,眉峰淡淡拧起一个川字,神情疲倦,看上去累极了,林立还在收拾会议材料,看了眼江昊,忍不住开口,“您要不要考虑蒋小姐的……?”
“不用。”话还没说完,江昊直接出声打断,“以后不要再提了。”
“其实只要蒋小姐打声招呼,我们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去拿回那些材料,她只是希望我们把新地那个项目给她做,本来这个项目也是要承包出去的,给谁不是一样,两全其美,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林立继续追问。
“她不喜欢蒋一一。”江昊丢下这一句,就起身离去。如果不是那天在茶馆碰见了蒋一一,他原本还真的考虑过这个建议,这本就是两全其美的计划,对他来说,何其不为?
林立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余果。
原来余果不喜欢蒋一一。
恩,这就是他的老板,一句她不喜欢,十全十美他都可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