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苏卿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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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苏醒来后,在木榻上卧病两日,乖乖养伤。姒昊盯他盯得严,虽然虞苏觉得除去背有点疼外,并没有任何大碍。
这两日,事事都由姒昊亲为,无论是换药,喂食,还是擦身。虞苏被他抱来抱去,也已习惯。
在安逸的养病中,虞苏还是感受到了一份不平静。来探看他的人不少,但这些人中,没有任何一位洛姒族。姒昊的军队中,有不少洛姒族的将士,还有几位洛姒族的臣下。
“阿昊,你是不是有事瞒我?”送走来探病的昆极,虞苏想起这些时日的异常,所有平日相熟的人都见着,唯独没有洛姒族的人。
“嗯?”姒昊坐在虞苏身边,帮他梳发。自从虞苏受箭伤,姒昊在屋中待的时间,远远比在外头多。
“我听云息说,射伤我的人已被你处决,他是个洛姒族。”虞苏养伤中,姒昊不曾提起伤害他的人具体是谁,虞苏还是从他人口中,知道是“自己人”。虞苏心里确实不好受,但他还是需要知道,并且去面对:“参与的人有多少?”
姒昊咬牙切齿:"八人。”
“你怎么处置?”虞苏还知道为首的是一位帝邦旧臣,颇有声望。这位老臣曾一度想将他的外孙女献给姒昊,被姒昊谢绝。
“苏,你想为他们求情吗?”姒昊不告诉虞苏,是因为这在件事上,他绝不姑息。
虞苏摇了摇头,他喟然许久,回道:“不,我觉得他们可恶至极。”如果不是有防范,穿着犀皮衣,箭镞就是不能直接取他性命,涂染在箭镞上的毒物也能。太恶毒了,平日与他们绝无仇恨,反之,还因为他们是洛姒族而多加照顾。
姒昊搂住虞苏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每每想起怀里这人险遭人杀害,他就心悸。他无法去原谅这些人,他也不会宽恕。
“阿昊,洛姒族是你的族属,我知晓他们中有不少人对你忠心耿耿。”虞苏摸了摸姒昊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像在安抚他,“莫要迁怒无辜者。阿昊,有恩我们报恩,有仇我们报仇。”
姒昊点了下头,他心里确实迁怒了,他自己也知晓不该如此。该庆幸虞苏无事,否则姒昊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背部的伤挨近后胛骨,使得虞苏抬动手臂会牵扯到伤口,疼得很。在两人的寝室里没有侍女帮虞苏穿衣,梳发,这些事情,都由姒昊代劳。外人要是看到他们帝昊,在给苏卿梳发、绑衣带,系腰带,不知道是何种表情。当然,他们也看不见。
穿戴整齐,虞苏下榻,姒昊扶了下他。虞苏问:“我听青然说,晋矢乌在潍水西岸召集军队,人数上万。”虽然在养病,虞苏也没清闲,他知道战况。
姒昊淡然回道:“有不少奴隶兵,都是被迫加入,晋夷的主力已经打残。暮春到来前,我们肯定能渡潍水。”
渡潍水。听到这三字,虞苏感到伤口疼。
“等这一仗打完,再没有任何阻碍,阿昊,你会抵达帝邑。”虞苏为姒昊欣喜,他的阿昊一直在战斗,一切都为这一日,为了复国。
“我们会抵达帝邑。”姒昊执住虞苏手,他牵着他走出屋子。
在姒昊的扶持下,虞苏步下木梯,两人来到一楼。
外头阳光灿烂,照在虞苏苍白的脸庞。寻丘土城的将士和居民们从他们身旁穿行,不时有人过来行礼,问候。听得一声声苏卿响起,虞苏虚弱地微笑。
苏卿苏醒在寻丘是一件要事,尤其对将领们而言,更是喜事,因为帝昊终于肯管事了。
规君和任嘉准备好渡潍水的船,帝军中有大量的寻人,他们水性好,擅长在水上作战。渡水的工具齐备,将士也都严阵以待,只需帝昊一声令下。
虞苏苏醒的数日后,姒昊率领军队前往潍水东岸,只有少量的军队留驻寻丘。
进攻前夜,大军驻扎在东岸,虞苏随军,入住姒昊的大帐。
夜里姒昊和规君、伯密,任虞两位嗣子部署明日渡水的事宜,他们讨论不多,心里都有底。攻克潍水这事,在攻下寻丘后,便就确定了。
夜深,众人离去,各自回帐中休息,他们得抓紧睡一觉,明早便就要大战。
这一夜,大营很安静,将士们要么值夜,要么安然入睡。没有不安,没有恐惧,在不知不觉间,众人已习惯了战争。曾经,连矛都挥不稳的新兵,也成为陷阵杀敌的老兵。
大帐中,姒昊铺着被褥,为两人入睡做准备,虞苏在衣箱边折叠衣服,都是姒昊的衣服。要是让将士们看见,大概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平素威严的帝昊,原来也会做铺被褥这种琐事。
虞苏把一件袍子拉平,放在胸口叠起,他说:“阿昊,我给你准备两套衣服,一套过河后穿。”姒昊回头去看他,见他抬动手臂的动作僵硬,心中不忍,但他没有制止。姒昊温语:“过河后,我会回来看你。”
苏,我不会离开你,我离不开你。
虞苏轻轻“嗯”了一声,他把折好的袍子抱在怀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他们只是暂别而已,最多五六日。明早送姒昊渡江后,虞苏会回去寻丘。
“苏,过来,该入睡了。”姒昊坐在席上,用手拍了拍被褥。
虞苏将袍子放进衣箱,关上盖子,笑盈盈朝姒昊走去。他刚挨近席被,便被姒昊一把抱住,虞苏只能顺从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就这么低头红着脸,由姒昊帮他宽衣解带,摘去发冠,披下长发。
受伤这些日子,姒昊对虞苏照顾得无微不至。虞苏觉得自己像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姒昊越是这样,虞苏越是心疼。他因中箭毒昏睡两日,难以去想象姒昊这两日的心情。
姒昊揽住虞苏躺卧,虞苏贴他怀里,把玩他的帝族玉佩,喃语:“夏日快到,麦也要熟了,等你们过江后,子蚕那边能运来粮食。就差雒溪太远,不过就近也可以运芒川和夷城的粮。”姒昊听着他的话语,用大手抚摸虞苏的头发,低语:“这些事有人去代劳,你好好养伤。”
虞苏趴在姒昊胸口,乖乖应道:“嗯。”箭伤让他身体虚弱,时不时会头晕。他怕姒昊担心他,他不能让姒昊一边打仗,一边还要担心他的伤情。在战场上,分心很容易会丢掉性命。
姒昊低头,亲了下虞苏,虞苏微微笑着,他捧住姒昊脸,将唇送上。他们好些时日没有亲昵举止,姒昊在意他的伤。
这夜也是,只是拥吻。
清早,虞苏帮姒昊穿皮甲,为他戴上头盔,佩剑。虞苏身上有伤,行动本不便,却还是要样样经由他的手。姒昊知道虞苏在意,就由着他来,这能让虞苏安心。
虞苏拥抱姒昊:“阿昊,务必保重,我等你回来。”
姒昊咬着虞苏耳朵说:“等我回来,我们……”
虞苏红着脸,点了点头。
姒昊辞别虞苏,他掀开帐幕,迈着刚健的脚步,走出大帐。
晨光颇刺眼,跟随出大帐的虞苏,不竟将眼睛眯起。晨光下的大营,沿着潍水岸分布,连绵一片。潍水泛金光,水畔黑压压全是士兵,如同一条长龙。他们身穿皮甲,手执青铜武器,意气风发。他们等候已久,只待统帅一声“渡河”令下。
二十年前,晋朋率领大军渡过潍水,击败了帝向的帝军,并最终结束了帝向的统治。
二十年后,帝向之子姒昊,率领大军,同样将渡过潍水。这次,他要剑指帝邑,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姒昊步向河畔的高地,他拔出宝剑,高举过头,一声喝令:“渡河!”
瞬间,无数的声响彼此起伏,从河畔的一边,传至另一边,一声声“渡河”,撼动天地。
虞苏的心嗵嗵直响,他的手掌拳起,脸色刷白,额上渗出冷汗。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体虚和激动,但很快,他眼前争渡的大军模糊了。他身子摇摇晃晃,他屈膝跪在了地上,他最后看一眼姒昊率领的帝军,在大军中,已分辨不出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