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魏宁,对方朝他点了点头。
    徐元嘉心下安定,又道:“我想代王应当是没饿过,饿久了的人,若是陡然进食太多,只会闹肚子,尤其是小孩,肠胃更是娇弱,诸位太医舟车劳顿,还要为疫病抓方熬药……”
    剩下的话他没有多说,无非就是,可能会把太医们给累死,虽然是事实,但这话听上去可不大吉利。
    代王若有所思,他喊来太医询问,看向徐元嘉的眼神多了几分歉疚:“看来是我错怪了你,这是我的过错,吩咐下去,就按照这个份量来煮吧,负责施粥的人,也要拿捏好份量,大人多一些,莫见着小孩老人就胡乱多给。”
    粥煮好之后,在外等候的难民挤在外头,若不是侍卫们拦着,他们马上要冲过来。
    代王主动站了出来,站在高台之上,温声请百姓不要急。
    因为代王的声音太小了,魏宁则负责拔剑,拿闹事的人杀鸡儆猴,恐吓大家先闭嘴,让人听代王说话。
    兴许是因为代王的面容太有说服力,闹哄哄的民众当真依次排好了队,一个个的领粥。
    他们到的时候是早上,直至夜深人静,领粥的长队才越来越短。
    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
    徐元嘉帮着舀了一日的粥,胳膊又酸又疼。
    门关上了,他对魏宁说:“我对他倒有些看不懂了。”
    若说代王不好,他又确实是为百姓做了许多,也不嫌累,一直在那里安抚民众。
    而且代王的态度十分温和,配上他那张脸,很有安抚民众的效果,也难怪魏宁先前说,代王来,其实是好事。
    魏宁问他:“只一日,便你对他改观了?”
    “这倒没有,我还是不喜欢他。”他不喜欢代王私下看魏宁的眼神,简直就像视魏宁为他的所有物。
    魏宁笑了笑,他用湿帕子擦了擦汗。
    正弯下腰打算换衣服,徐元嘉从背后把他抱住:“代王是不是对你别有想法?”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话问的突然。
    “自然是看出来的,这是男人的直觉。”
    魏宁沉吟说:“他大概是想让我做他的剑。”
    “我不同意!”
    徐元嘉把魏宁的身体掰了过来。
    “要做也只能做我的。”
    魏宁低头看他:“我也不想做你的,怎么办?”
    “那我就做你的剑,为你披荆斩棘。”
    魏宁低下头来,亲了一口他的剑。
    第38章
    这个吻轻柔而短暂, 说是蜻蜓点水也不为过,但即便只是这样的非常短暂的一下触碰, 亲的还是自己的额头, 徐元嘉还是猛地抬起来来, 面容很有几分惊喜。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 是魏宁主动撩拨他, 后面几回他凑上来,魏宁却退缩。
    但从物质关怀来看,这段时间以来,魏宁对他其实也不赖。譬如在船上的时候,明明魏宁才是身娇肉贵的荣国公世子,可受到更多照顾的那个人却是他。
    魏宁越是体贴, 越是展露好的一面, 徐元嘉就越是渴求更多。
    单是照顾当然还远远不够,魏宁的那几个大丫鬟,他身边那燕京十二卫,都可以照顾魏宁, 但只有他才是魏宁的世子夫人,可以做拥抱,亲吻或者是更进一步的事情。
    可惜的是, 他等了这么许久,也不见魏宁怎么主动过,这是个把月来的头一回,哪怕是个轻吻, 也弥足珍贵。
    魏宁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亲完了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赶紧仔细看看徐元嘉的神色,只有惊和喜,没有半点厌恶不满之意,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一只手搭在徐元嘉的肩上,一只手环住对方的腰,现在都缩回来,打算糊弄两下,就这么过去好了。
    结果对方也总算回过神来,像是开启了体内什么奇妙的机关似的,突然一下猛地压过来。
    魏宁习过武,面对徐元嘉的突然攻击,下意识地把人来了个过肩摔,把人扛过肩膀的时候,他回过神来,把摔过肩改为抗在肩膀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把人放在了床上:“明儿个还有的忙,你悠着点,要是累垮了,我可没有那个精力照顾你。”
    徐元嘉这个人,向来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特别是这一世,或许是因为他提前把人带出来,吃的苦头不够,这性子被他养得有几分任性:“你也知道,难民中有些患了疫证的,你这身体本来才好,万一染上了疫病,再聪明的脑瓜子都不一定救得了你。”
    依着徐元嘉的天才程度,去钻研医术,或许短短几年就可以获得普通人几十年才能获得的成就,但疫病来的凶猛,万一太医治不好,人就这么啪嗒一下没了怎么办。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精力在徐元嘉身上,可不能就这样任由对方折腾掉了。
    思及此处,他重新压下来,两只手分别撑在徐元嘉腰腹的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世子夫人,他再三强调:“你要记住了,你的身体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徐元嘉听他言语暧昧,睁着眼睛看他:“不是我一个人的,那还是谁的。”
    魏宁理直气壮地道:“自然是属于我的。”
    他话音刚落,徐元嘉便仰起头,亲了上去。
    魏宁下意识躲避,他又把环在魏宁腰身上的手移到对方的后脑勺,略显强硬地往下压,加深了这一个吻。
    唇齿相依,还不够……徐元嘉眯起眼睛,手慢慢移了下来。
    亲亲这种事情,魏宁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但一想起来,最初是自己先做这种事情的,后来也就习惯了。
    反正徐元嘉这张脸,就算是靠得这么近,依旧不损丝毫美貌。和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有肌肤之亲,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察觉到徐元嘉的手往不该摸的地方摸,他心里咯噔一下,从亲吻中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那只试图解开他腰带的手。
    魏宁心里方的不行,面上却十分镇定,他盯着徐元嘉的眼睛,哑着嗓子道:“别闹,明儿个还得赈灾。”
    徐元嘉带了几分恼意,他激魏宁:“难道你不行?”
    魏宁瞪了他一眼,同为男人,就应该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不行”这两个字,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即便是徐元嘉,也不可以说他不行。
    但若是轻易中了徐元嘉的激将法,那他岂不是太冲动无脑。
    魏宁磨了磨牙,决定以进为退,他压住了徐元嘉,慢条斯理得解他的腰带,然后说:“我自个是无所谓,但某人要是几日躺在床上起不来,可不要怪在我身上。当然了,我是不会说什么,这刺史府里上百号人,有没有人私下里议论,我就不知道了。这毕竟不是荣国公府世子府,我便是想管,……”
    魏宁解衣服的动作刻意放缓,果不其然,他的手被徐元嘉按住:“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赈灾,还是早些睡吧。”
    对徐元嘉来说,他并非畏惧人言。
    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行鱼水之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如魏宁所言,大家现在都还有理智,真的闹起来了,那就不是他说停止就能停止的事情了。
    躺几日倒没什么,问题是耽搁了事情,他以后还是要入仕,在没有爬到足够的高位之前,自然得爱惜一点自己的名声。
    魏宁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重新在徐元嘉的身边躺了下来。
    他所不知道的是,徐元嘉这会已经暗搓搓地做好了打算,等着赈灾结束之后,他们还要走一段水路回去,上了船,便可以把这事情提起来。
    当初他想着的是待金榜题名,可现在瞧着魏宁的脸,便觉得有些心痒难耐。
    真是可惜了今日这么好的气氛。
    徐元嘉磨了磨牙,带着几分不甘入睡。
    魏宁躺在他旁边,方才发生的事情,他还觉得有几分心有余悸。
    明明一开始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他随便地亲了那么一口,而且亲的还只是额头,不知道怎么后来就发展成了那种失控的样子。
    还好他聪明机智,及时得遏制了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可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魏宁脑海里冒出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总觉得方才的自己,像是被徐元嘉盯上的一块肉,随时都能被对方拆吞入腹。
    真要动起手来,徐元嘉肯定赢不过他。可魏宁还是觉得心慌,事情发展至此,在某些方面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入睡,魏宁做了一宿的怪梦。
    先是梦到他真的变成了一大块肉,被一只乌鸦叼在嘴里,站在树上晃晃悠悠,然后长着徐元嘉面孔的狐狸在树下,狐狸像故事里讲的那样,轻而易举得被狐狸的花言巧语哄骗,哇啦哇啦地大叫,然后他就落到了得意洋洋的狐狸嘴里,被徐元嘉一口给吞了。
    这是第一个梦,第二个梦,他变成了一个寺庙里的高僧,整日念佛打坐,清心苦修。
    结果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狐狸精,大概是上辈子同他结了仇,想着法子毁他的道行,要同和尚双修。
    最后和尚被狐狸精算计,果真被狐狸精破了童子之身,毁了道行,结果最后被狐狸精给挖心吃了。那个坏心眼又狠毒的狐狸精,长了一张徐元嘉的脸。
    第三个梦,他梦到了自己的前世,还梦到了中书令徐元嘉,那是满天飞雪的冬日,对方裹在毛绒绒的狐裘大氅中,露出一张秀美却苍白的脸……
    然后,然后魏宁也不记得他梦见了什么,反正他是被吓醒了。
    他惊醒的时候,浅眠的徐元嘉也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怎么了?”
    这声音还带着少年气,和总是沙哑着嗓子的中书令判若两人。
    还是弱小一点的徐元嘉比较可爱,魏宁盯着他看半晌,小小的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在做梦。
    “没什么。”
    徐元嘉起来梳洗,看到魏宁的眼下带了几分青黛之色:“你昨儿个夜里没睡好?”
    魏宁扑了点冷水在脸上:“做了一宿不大好的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元嘉是狐狸精转世。”魏宁没说自己梦里同徐元嘉那些纠葛。
    徐元嘉便笑了,毕竟众所周知,狐狸精,长得都是甚是貌美,擅长蛊惑人心。
    他权当世子嘴巴笨,这是对他本人魅力的赞美和肯定。
    想起什么来,他又问:“我们在青城,还要待多久。”
    魏宁应到:“事情比我想的顺利一点,如果灾粮能够运到的话,一两个月吧。”
    光是派发米粥根本不够,水灾之后的重建,还要对疫病的治理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那些后续的灾粮和赈灾的银两,顺利落入灾民手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还有新的青州刺史的调配。
    “我们回去的时候,还是走水路吗?”
    “水路快一些,若是你不适应,也是可以走陆路。”
    “没什么,就走水路便好。”
    他算了下,在水上有好几日,便是真的下不来床,关上门养几日便好了,金榜题名时,果然还是太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元嘉:计划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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