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答:“一年多。”
王茗雨:“进度?”
瞿燕庭:“过半。”
指腹捻着汤匙细腻的瓷柄,瞿燕庭冒风险地试探:“太忙了,工作室的项目优先,只能抽空写,现在又扔一部稀烂的剧给我。”
王茗雨毫无反应,似乎专注到听不见,读完剧本直接拉回话题:“你这个岁数的编剧,选择年代戏的不多。”
瞿燕庭问:“您觉得怎么样?”
“我挺喜欢的。”王茗雨客观评价,“适合大银幕,有些画面会很精彩,我能感觉到……”
瞿燕庭舔了下薄唇。
王茗雨说:“你是以导演思维描写的。”
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王茗雨老学究似的翻眼皮,目光从镜框上方投向对面,藏着一丝不动声色的意味,大概是惋惜。
她揭过这茬:“前半部分的空缺,是没琢磨好?”
瞿燕庭点点头:“查了资料,还需要再考据。”
王茗雨问:“哪方面?”
“民间传统工艺。”瞿燕庭回答,“我去年跟您提过,还从您这儿拿走一本书。”
王茗雨一怔:“你跟我聊什么延续发展,提议基金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项目?”
瞿燕庭笑笑,他的确提过,当时写剧本找资料,有感而发。但他不清楚的是,王茗雨听取他的建议,让基金会去办了。
传统工艺和非遗文化的圈子逐步缩小,只靠公益的帮扶杯水车薪,所以书影者联合电视台制作一档节目,宣传,扩大关注,吸引大众的视野。
瞿燕庭惊喜地问:“什么节目?”
王茗雨说:“叫《乌托邦》。”
瞿燕庭讶然地定在椅子上,竟然是陆文要参加的《乌托邦》!
王茗雨摘下眼镜,充满大佬味儿地开口:“你早说嘛,做节目和公益,考察的内容非常详尽,我叫基金会给你一些资料。”
瞿燕庭回神:“好……谢谢师父。”
一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要长,天色不早了,瞿燕庭拷贝前十集剧本回家拜读,从楼梯下来,王茗雨没送他,站在二楼的小厅凭栏。
踩下最后一阶,瞿燕庭仰起脸:“师父,早点休息。”
“燕庭。”王茗雨倏然叫他。
瞿燕庭静候,许久,王茗雨低下头,在垂落的发丝间看不清表情,迟滞地回应他在餐桌上的试探,只道:“师父不会害你。”
走出这幢别墅,起风了,夜空里层云吹散,露出明灭的星星。
瞿燕庭驱车离开,车头灯璀璨地闪过一条路,拐弯,途经319的白色房子,他不经意地一瞥,发现灯火通明。
敞着大门,陆文正在挂尤加利叶做的花环,听见车喇叭响,回头差点被熟悉的强光闪瞎。
“靠,什么素质。”
陆文往外奔,像要发动家门口保卫战,还攥着两条长叶子,奔出来一看是宾利,紧接着车窗落下,瞿燕庭面色端庄地冲他飞了一声口哨。
“瞿老师?!”
瞿燕庭勾勾手:“挺警觉啊,都不用养大狗了。”
陆文颠颠儿停在道牙子上,腰身微弯,双臂支住车门:“你骂谁狗呢,我这叫危险意识,小时候自我能力修养课学的。”
“你上过多少闲课啊?”
“闲着没事就上呗。”陆文贫了句,“你又去师父家了?”
瞿燕庭“嗯”了声,就在驾驶位坐着,扭一点身,抬面和陆文聊不要紧的天,问:“正式搬过来了?”
陆文答:“差不多吧,真人秀会拍到家里,过来再布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