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天君微微颔首,又道,“承儿,你留下。”
    等各路神仙散完之后,天君开口,“承儿,陪父君去敛净台小酌两杯吧。”
    祁承只得应下。
    到了敛净台,早有仙侍备好了酒和些许下酒的吃食,祁承慢天君一步,天君先落了座,祁承紧跟着也坐下。
    坐定,便有仙侍过来为二人斟上酒,天君摆了摆手,“尔等都且退下吧。”
    仙侍对天君和祁承行了礼之后,便一一退下。
    转眼,敛净台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祁承思量着,在这敛净台,当是父子二人,而不是君臣二人。
    行为上也稍稍放松了不少。
    天君开口,“你自回来之后,身体可有何不适?”
    “未曾。”祁承应道。
    鬼使神差地,祁承开了口,“父君,儿臣想……”
    他知道现下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他不想等了。
    外人眼中的冷静睿智的小殿下,生平第一次的冲动,“儿臣想,应下前阵子,母亲为儿臣择的婚事。”
    语气坚定,天君挑眉看了祁承一眼,并不答,而是将话头一转,问起另一件事情来。
    “我听闻,前阵子你是不慎掉下了苍生业台?”
    只点了这一句,便叫祁承心中警铃大作。
    紧接着,天君又压下一记重锤,“是不是不慎,旁人不知,但你心里该是清楚得紧。”
    可笑,他怎么还妄想着二人此刻只是父子关系呢?只要天君在位一日,他就不可能是他纯粹的父君。
    父君父君,终究带着一个君字。
    他是下一任天君,是他一向满意的继位人,他可以纳许多天妃,但他的天后,一定要是对他有帮助的那位。
    他可以宠爱身边的女人,但只是宠爱,而不可能上升到爱,他需要做一个完美强大的继位人,他不能够有软肋。
    而他为了一个女子就跳下苍生业台,将生死至于不顾,已经是犯了天君的大忌。
    祁承陡然清醒过来,幸好现下魔族的事情分了天君大半的精力,才没有斩草除根,否则白藉……
    思及此,他又腾起来一阵阵的可悲,在外人眼中,他似乎什么都有了,术法,家世,地位……
    可竟连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都不能够拥有……
    在旁人,这只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情。
    天君见他似乎了悟,便又开了口,“那女子……是叫白藉的仙子吧,若我没有记错,似乎是你母亲的族人。”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祁承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敛净台的,他就那么信步走着,脑中时不时地忆起,在凤鸣山中的日子。
    那时是她刚嫁到凤鸣山,他们一家人在桌旁吃饭,他同父亲议着族中之事,她同母亲絮叨着家常。
    母亲还打趣儿道想要早些日子抱上孙子,他一抬眼,便看到饭菜腾腾的热气中,她惊愕得不知所措的面容,耳尖还泛着微微的红。
    那样的日子,那样的日子……
    祁承仰起头,薄唇紧紧地抿着,那样的日子,只能在心头苦涩的回味。虽然短暂,却越发得弥足珍贵起来。
    其实他心中那时已然有了主意和对策,他知道怎么解决掉魔族这些麻烦事,可现在,他不想说了,他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想,这次,战乱最好再大一些,大到让天族受重创才好。
    祁承将袖中拟好的书信拿出来,指尖轻抬,自下而上的燃了那封书信,连灰烬也没有剩下。
    第63章 盛大而决绝
    凡世间不知转了几个日夜,而天族依旧亮堂得厉害。
    他找了借口将阿禄带出去,与白藉见了面。
    小家伙儿许久没见着娘亲,拉着白藉不肯撒手,还呼哧呼哧地从袖子中,怀里掏出几个仙果子来,一股脑儿的塞给了白藉。
    白藉笑着摸了摸阿禄的脑袋,直言阿禄长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少。
    其实看到祁承的反应,她心中便有了猜测,从前天族需要的只是一个乖巧的儿媳妇。
    经过此事,现在天族意识到,祁承需要的,是一个背后有庞大家族妻子。
    现在,纵使她背后家族再强盛,也没有用,因为她和天后同出苍烟落照间,她的家族,本就已经是天族的助力了。
    看时候也差不多了,祁承便想着怎样跟白藉说,还要将阿禄带回去。
    谁知白藉蹲下身子,目光平视阿禄,“方才娘亲是不是说,阿禄长大了,懂事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是。”阿禄奶声奶气地回答她。
    “那阿禄听娘亲的话,跟你父君回去好不好,娘亲和父君都忙,叫你天后祖母照顾你可好?”
    阿禄眼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白藉心下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阿禄又说,“娘亲和父君,这是忙着给阿禄生弟弟妹妹吗?”
    白藉,“???”
    “不许……不许胡说……”白藉佯装生气地说。
    阿禄低下头,却朝祁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弄得祁承一时也哭笑不得。
    也半蹲下身子,开口语重心长地对阿禄叮嘱道,“所以,你在天后祖母那里要乖哦。”
    所以什么所以,白藉在心里腹叽。
    白藉独自回了天族安排的住处,祁承则将阿禄送回了仙乐台。
    祁承回到住处的时候,他的侍从匆匆来报,说有人来寻他,那人在偏殿等着,祁承心下奇怪,不知何人会在此时过来。
    到了偏殿,来人见他过来,忙站起来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祁承微微愣了一下。
    “黎鹰……”
    “大公子……”喊完他似乎发现不妥当,自责地蹙了一下眉头,“殿……殿下……”
    祁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
    只是一个称谓罢了。
    说着,他对侍从道,“你且去外面守着,不得教旁人靠近或者探查此处。”
    “是,殿下。”侍从对祁承一礼,恭恭敬敬地退下。
    黎鹰望着祁承方才的气魄,“许久未见,大……殿下成长了不少。”
    祁承摇头苦笑,“你来寻我,何事?”
    黎鹰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族君和夫人写给您的,我们都听说了天族近来的事情,也知道公子您不好办,天族需要外援,所以,族君想要帮帮公子您,凤族可以做天族的外援,届时能为天族护法。”
    祁承心下十分动容,他其实也这样想过,前不久烧掉的那封书信,便是他写给凤族的。
    那时他还纠结,要不要将凤族卷进来,当时还犹豫不决,可迫于局势,没工夫叫他想那么多。
    但现在,他不想这么办了,他要向天君证明,他一个人可以,他不需要靠妻子,白藉是他的软肋,但不会成为他的牵绊。
    与此同时,在祁承心中下定了主意之后,白藉也收到了一封书信,落款是狐族族君的印章。
    白藉将那封书信捂在胸口,答不答应爹和哥哥的帮忙呢,若是答应了,她背后就有了强大的世家支持,天君就不会再阻止她嫁给祁承。
    真是,诱人呢。
    但这样,太自私了,凭什么她的幸福,要狐族的士兵来冲锋陷阵,甚至献出生命?
    九州安然了许久,这次,是天族和魔族的争斗,不可牵扯再多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开口,她提笔,却都是一致的拒绝的话语。
    ……
    三日之后,便是天族和魔族最后的死战,这两日,所有人都严以备战,白藉与族中的人和天族一同操练着术法,着实是累得够呛。
    可快要出军之时,白藉却被告知她不必与这一批军队一同,而是被调离到了医师的队伍。
    什么医师,她可没修炼过治伤的术法,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叫她去后援的医师队?
    祁承,是不是祁承嘱意的。
    白藉逮着机会,见到了祁承。
    “是不是你?”白藉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他。
    “是我什么?”祁承垂眼望着她,眼中含着并不分明的笑意。
    堂堂天族小殿下,何时竟然学会了装傻充愣那一套?
    “是你叫我调往那医师队伍的?”白藉只得直截了当地说给他听。
    “哦?你调往了医师援军队?”祁承故作惊讶。
    白藉,“……”
    “果然啊,你没实力都已然藏不住了,调往那边也好,如若叫你去了,定是要拖大家后腿的。”
    什么拖后腿,那次她明明也斩杀了好几个魔兵啊。
    “真不是你?”白藉狐疑地望着他。
    “不是。”祁承目光十分坦然。
    他不承认,白藉也没办法,她没有争辩的余地,只得乖乖去了医师援军队。
    瞧见白藉终于走了,队伍的将领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小殿下暗示过他,此次莫要叫白藉仙子去,他寻思着将白藉仙子调往医师队,那队危险最小。
    不知他这么办事,小殿下可满意否?
    应当,是满意的吧?
    白藉只得回去,偷偷溜到了医师队的最末,旁人集中精力练术法,可她不会,只得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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