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德闻言没好气的回道:“别,你们可别这么叫,我承担不起, 还是叫村长吧。”
碰了一颗钉子的周全闻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宝大厨的心中则是更加忐忑,就在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陈家大表舅却率先开了口。
“宝焵,我和阿全有话要说, 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待客,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宝大厨一听这话一股浓浓的失落感立即涌上心头, 现在再陈叔这边他不但成了‘客人’,还是一名得到了主家逐客令的客人。
宝焵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陈有德却是不想在听, 他的态度很明确, 让宝焵快点从自己家里出去。
眼见两个人要有对峙的苗头,怕伤了双方感情的周全推了推身边的宝大厨,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劝道:“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和大表舅在屋里聊会天。”
宝焵闻言很担心的看着周全,周全见状很淡然的说道:“你啥担心什么, 这是我大表舅的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听了周全劝的宝大厨人来到了院子里,眼睛却一直都盯着屋内,隔着窗户周全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宝焵哥,一眨不眨的望着留在屋子里的自己。
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周全爬上了他大表舅家的火炕,摸了摸放在托盘上的茶壶,见水还是温的,就给对方倒了一杯。
接过外甥递过来的茶水,陈村长却连和一口的心思都没有,他用手指敲了敲炕席口气严厉的问道:“啥时候开始的?”
“您要是问具体在一起的时间,大约三、四个月,认识的时间快三十年了。”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俩咋能凑到一起去的?”
“我瞅他顺眼他看我还行,相互看对眼了就处着试试看,谈对象不都是这样的吗?”
“扯蛋,两个大男人谈对象?丢人不?磕碜不?还要脸不?”
周全这个时候已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听了他大表舅的问话之后抬起头,表情平静的回答道:“不丢人,也不觉得磕碜,我的脸是我自己争回来的,只要我技术还在,谁敢给我没脸?”
陈有德叫外甥的这些话噎了个倒仰,他伸出手指着周全说道:“你是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小姑娘不找偏找个大老爷们回来?”
“小姑娘没有宝焵哥了解我,小姑娘还要我哄着太累,小姑娘会和宝焵哥一样宠着我?惯着我?照顾我?小姑娘能一年赚上千万然后把银行卡给我让我随便刷?小姑娘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上千顿饭菜不重样的做给我吃只为讨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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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也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两个人组成家庭的基础是爱,这一点我们有,延续家庭的是感情,这个我们也有,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办法传承血脉,不过这没关系,我们想的都很开,权当自己不会生养,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那小子到底那里好?就让你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宝焵哥哪里好表舅您应该心知肚明,还用我在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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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用,那小子一直都是陈家大表舅心目当中钻石女婿的最佳人选,如果不是他闺女在这之前自己已经处了对方,两个人的感情还很好,他对那小子的印象也还不错,所啥他也要努力一下把这小子变成自己的女婿。
现在女婿的想法是没成,这小子却换了个身份变成外甥女婿了,一想到这一点,陈有德就觉得自己的血压飕飕往上升。
他当初有多看好那小子,现在血压就有多高。
“你们这样是不会得到支持的,现在你们都还小,也许觉得爱情大过天,但事情不是那样的,你们还要生活在人群里,到时候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和冷嘲热讽会让你们承受不住的。”
“对此我们有心里准备,能接受的我们感谢并且欢迎,不能接受选择远离的我们也能理解。表舅您担心的那些事情,我只能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有人想缺德我们管不了,我们能保证的只是自己的感情。”
“阿全,你不为自己也为阿焵那边考虑一下。他师祖已经八十多岁了,知道你们的事情之后万一受刺激了出啥事怎么办?还有他师傅,也是奔六十的人了,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考虑吗?人不能活的太自私,总要为身边的家人,还有那些爱你们的人考虑一下。”
“这个表舅您真的不用担心,宝焵哥的师门那边不算啥事。他师傅是个很开明的人,自己的儿子公开出柜十几年,宝焵哥师父师母始终都是很支持的。至于邹老爷子那边现在也不是问题,老爷子最近想开了,邹凯和他的那个外国男朋友现在一起再为继承明月楼而努力中,老爷子还手把手的调教哩,所以我们根本不是问题。”
陈家大表舅:........
默默的端起茶杯,陈有德将杯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说道:“我头有些疼,你让我缓缓。”
周全见状重新把茶杯给自己的大表舅注满水,送到他的身边说道:“舅,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反对,除了性别之外我与宝焵哥哪里不相配?我不是喜欢男人,只是中意的那个人恰好就是与我拥有相同的性别而已,这是罪吗?为什么就那么难以接受?”
陈有德叫自己的外甥问的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如果硬是要你们分开会怎样?”
“那我们会离开,到一个能够接受我们的地方去。”
“不行就走,还真决绝,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只是把这个决定提前告诉您,接受您会有两个出色的晚辈留在身边,两姓村会成为致富带头村,小康示范村。不接受就会失去我们,一切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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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德现在正在很挣扎,也特别的矛盾,他把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中,挠的头皮都快露出来,可见有多心焦。
周全见状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把他一直都带着的那块平安无事牌掏了出来,低下头把那块玉牌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握在手心中递给陈有德看,并且说道:“叔,您是宝家的熟人,这块牌子是谁的,对于他的主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在多说。这块牌子在我的脖子上挂了十年,这十年宝焵哥是怎么过的你我虽然没看到,却也能想出来吧?如今他回来了,他在家里过的很幸福,所有他想要的温暖和爱他都得到了,他很满足。”
“您知道你现在再做什么吗?您在给我抵刀,然而握着我的手在他的心上用力的狠插几下。您了解他,他只是看起来块头很大人很凶,其实却是向刺猬一样武装的自己,他内心软的很,外面的人在怎样也无所谓,因为他的刺硬的很,可里面的这几刀会要他命的,求您不要这样。”
陈有德闻言嘴长了又合,张开在合上,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呢?这两个孩子已经想的明白说的清楚了,就如同阿全说的那样,自己真的能捅宝焵几刀吗?
见大表舅的表情有软化的迹象,周全连忙给窗户外的宝大厨使眼色。
一直都在留意房间内情况的宝焵见状连忙跑进来,陈有德看看他又在看看周全,愤恨的说道:“你们两个咋就鬼迷心窍?现在你们这么对付着过,将来要怎么办?”
“将来我们买好保险,到国外去结婚,带几个人品心性都不错的徒弟,老了之后和徒弟们说好,谁给我们养老送终,谁就继承我们的衣钵,这样挺好。”
嘿,看样子他们真的铁了心的要在一起,连身后事现在都开始考虑,真是够未雨绸缪的。
“就不能分开吗?”这是想不通的舅舅再一次的问话。
“不能。”
“不能。”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回答。
陈有德现在是又气又不理解,偏偏还找不出有力的能够反驳他们的方法,指着他们手抖了又抖后他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