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见到这一幕，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手枪丢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表明自己并无威胁。
    几分钟后，钱仓一和鹰眼换上驾驶员的衣服，随后，两人带着手提箱登机，很快，直升机起飞，鹰眼坐在驾驶座上，而杨帆坐在副驾驶座，钱仓一则在后面防备杨帆。
    机翼开始旋转，巨大的风力吹动周围的树叶，之后，缓缓向上爬升，到达两、三百米后，朝瀑布方向飞去。
    路上遭遇其他直升机的例行询问，全部由杨帆负责回答，虽然对面依然有疑惑，但是不影响放行。
    大约1个小时，直升机降落在瀑布附近。
    “就在这里？”杨帆环顾一圈，眼神中带着少许失望。
    鹰眼没有理会杨帆，提着手提箱朝瀑布走去。
    “走。”钱仓一催促杨帆一句。
    杨帆瞥了一眼钱仓一，当他看见钱仓一那张脸时，一股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之后，他转身跟上鹰眼的脚步。
    第1567章 黎明之前
    远处森林的火光倒映在瀑布上，钱仓一回头看了一眼，心情沉重，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更不会想到，追上告诫会脚步竟然需要如此大的代价，不过，不管怎样，他都只有一个选择。
    很快，他来到瀑布后方，鹰眼和杨帆站在一旁，微弱的火光从水流的间隙窜入，虽然无法照明，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杨帆眉头紧皱，看着前方的石壁，他转头看着钱仓一和鹰眼，目光疑惑，不过感到疑惑的事情并非怀疑两人欺骗他，而是他想知道原因。
    钱仓一看着石壁中间的缝隙，心中知晓答案。这条缝隙，只有演员能够看见，即使有其他人因为机缘巧合来到此处，依然不能进入。
    杨帆上前两步，双手在石壁上摸索，试图找到钱仓一所说的缝隙。
    钱仓一看着杨帆的双手，即使手掌已经紧贴墙壁，杨帆依然没有感受到缝隙。
    “停！”他叫住杨帆，“就在这里，右手用力伸进去。”
    杨帆停下右手，加大力量，手掌上青筋暴起，然而，这扇独属于演员的大门，还是不能为他打开。
    身份的差别犹如一道天堑，隔绝着演员与普通人。
    “有点麻烦，我进去看看，你看着杨帆。”鹰眼开口。
    “等等。”钱仓一叫住鹰眼，接着，走到鹰眼身边，在鹰眼耳边说道：“你还想做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离开就行，至于他——”他瞥了一眼杨帆，“——我们留了他一命，已经不错了，没必要再冒险。”
    “苍一，我们已经安全了，至于我想做什么……”鹰眼低头看了一眼钱仓一的右手，虽然此时钱仓一右手没有拿什么东西，但是意思已经表示得非常清楚，鹰眼指的是“武器”。
    “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安全了。”钱仓一叹了口气，后退几步。虽然他决定不干预，但是心中依然有不安的感觉，他担心可能会再次出现意外。
    鹰眼提着黑色手提箱走入裂缝当中。
    灰色如同泥浆，一点一点将鹰眼吞噬，继续向前，灰色逐渐变浅变亮，直至完全变成白色，最后，露出密布三维文字的通道。
    鹰眼慢步走向通道尽头，脚步沉着坚定，带着一丝孤独。
    通道尽头的墙壁上，红色电话与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这部电话，此时却能够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
    鹰眼站在电话前，右手将手提箱放下，再打开，里面的武器已经移除大半，空出来的地方都装着桃子，种类还不少，毛桃、油桃、水蜜桃等等。
    之后，他站起，将棕色容器打开，然后伸手将其中的粉色大脑拿了出来。
    粉色大脑离开棕色溶液之后，迅速失去活性，颜色逐渐加深，几秒后，表面便出现黑色小点，随着时间推移，小点迅速扩大，如同一块块黑斑。
    鹰眼将粉色大脑放在地上，再将桃子放入棕色溶液内，奇怪的是，无论桃子的大小和种类如何，最多只能放进去四个桃子，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干涉。
    “难道在暗示什么？”鹰眼右手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棕色容器，不再纠结这件事，他将盖子盖好之后，再伸手拿起话筒。
    话筒刚拿起，另一头便传来声音。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说吧。”晚劫催促的声音传来。
    “我想先问你一些事情。”鹰眼转头看着后方飘动的三维文字。
    “太机密的事情我不能说。”晚劫表示同意，不过语气略微有些迟疑。
    “这里是不是绝对安全？”鹰眼问。
    “除非出现意外，例如终焉之地，不过目前来看，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没错，对你们来说，这里绝对安全。”晚劫回答得很快。
    “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做，不过需要你的帮助。”鹰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交换，话说回来，我对小太不是很满意，也许你能来当我的经纪人？”
    “这样不太好吧……我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打算，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刚听到鹰眼后面的话时，晚劫的语气十分小心谨慎，不过第二句就变得正常许多，到最后询问“帮忙内容”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亲密，颇有些自来熟的味道在里面。
    ……
    正当鹰眼在裂缝内询问的时候，裂缝外，钱仓一与杨帆也没闲着。
    杨帆对钱仓一的身份很感兴趣，但是，关于“地狱电影”和“演员”的事情，钱仓一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法顺利透露，即使想办法绕过地狱电影的屏蔽，杨帆也无法理解，最后，能够透露出去的只有他的代号——苍一。代号的出现，让杨帆将钱仓一的身份与鹰眼的身份等同起来，认为他曾经也是雇佣兵，或者做相关工作的人，甚至直接是鹰眼从零开始培养起来的同伙。
    “你告诉我，鹰眼在商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杨帆只想知道这一点。
    “是！”钱仓一十分肯定地点头。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看你和鹰眼的行为不像恐怖分子，如果我给出你们无法拒绝的条件呢？你们会不会多考虑几天？”杨帆仍然尝试劝说。
    “我做不了决定，鹰眼也不行。无论你们做什么，结局都已经注定，谁也改变不了，如果说你们能够做什么，那就是珍惜最后的时光。”钱仓一背靠石壁，双手交叉抱胸，刚才的对话已经让他失去兴致，无法透露地狱电影的内容，几乎已经定性两人无法“正常”交流。
    杨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到钱仓一不感兴趣的表情，他轻叹一声，将想说的话吞入腹中。
    这时，鹰眼从裂缝中走出。
    钱仓一迅速转头看着鹰眼，惊讶地发现鹰眼手中拿着两把黑色自动手枪，外形酷似格洛克手枪。
    “你进去吧。”鹰眼对钱仓一说。
    钱仓一眉头紧皱，“你——”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鹰眼打断。
    “——私事。”鹰眼的回答很简短，但是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钱仓一舔了舔嘴唇，点点头，走入裂缝内，将场地留给鹰眼和杨帆。
    第1568章 无人知晓的真相
    裂缝后的通道内，钱仓一停下脚步，目光审视前方，数量众多的三维文字在通道内转动、碰撞，如同遵循某种规律，又或者如缸中之脑容器中表示的意思一样，属于密码。
    虽然他已经从鹰眼口中得知通道内的状况，但第一次见，依然感觉有些意外，仿佛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如果不是鹰眼已经探索过，此时他肯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诡异危险。
    他继续向前，任平三维文字穿过自己的身体，很快，带有红色电话的墙壁出现在通道尽头，只是与鹰眼描述地略微有所不同，电话旁边的棕色容器内，已经没有粉色大脑，取而代之的是四颗桃子。地上，黑色手提箱安静地躺着，上方摆放着已经死亡的缸中之脑。
    “看来刚才鹰眼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之后，他准备执行自己的计划。”
    钱仓一伸手拿起红色话筒，放在耳边。
    “准备好了吗？”晚劫的声音出现。
    钱仓一沉默不语，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接着，他用谨慎且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问道：
    “晚劫，难道就没有不杀死我，还能让这个世界延续的办法吗？例如，第四个选项。”
    他在测试晚劫，既然没办法从鹰眼处确认，倒不如尝试利用双方的信息差，来让晚劫暴露。
    虽然有取巧的意味在其中，但是突如其来的询问，很容易突破对方心房，唯一的缺点是鹰眼已经进来过。
    另一边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单纯在理解这个问题代表的意义，大约两秒后，晚劫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苍一？是你啊，选项只有两个，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钱仓一眉头紧皱，只能暂时放弃，他轻叹一声，准备将电话挂断，但是此时晚劫却叫住了他。
    “苍一。”晚劫的声音变得非常严肃。
    钱仓一马上将话筒放在耳边。
    “小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输了不一定代表失败。”晚劫的声音在通道内回响。
    输了不一定代表失败？
    钱仓一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但是并不理解意思，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轻声问道：“还有吗？”
    “有！”晚劫的回答很干脆，“还有：祝你好运！”
    说完，电话挂断的忙音传来。
    钱仓一将话筒放下，原本还打算思考是否存在第三个选项的他，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到晚劫刚说的话上。
    “输了”难道是指这条终焉之地路径归属权？目前看来只能这样想，不过“失败”指的是什么？意思是我还是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要通过别的办法。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平复略微有些激动的内心。虽然晚劫的话听起来十分神秘，仿佛隐藏着关键信息，但是在目前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得到可靠推测，还不如先记在心里，等时机合适之后再一同考虑。
    ……
    同一时间，裂缝之外，瀑布后方。
    鹰眼与杨帆相对而立，前者看着后者的脸，但是焦点却并不集中，似乎看着的并非“杨帆”这个人，而是他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后者看着前者双手的手枪，不过眼神却没有丝毫恐惧，而是带着些许困惑。
    “在杀我之前，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杨帆打破沉默，率先开口，“虽然刚才苍一想要告诉我，但是，我却听不懂，按照他的说法，有一股力量在限制我，这股力量，恐怕就是让你能够安全活到现在的力量，也是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不过，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的确，我不是无辜的，但是其他人呢？那些无辜的人民，他们在计划中也是牺牲品。”
    鹰眼左手伸出，将黑色手枪丢到杨帆身前，接着开口说道：“捡起来。”
    杨帆神色微变，慢慢弯腰，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鹰眼的右手，最后，直到他右手将手枪握住，鹰眼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帆疑惑不解。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是无辜的，所以我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既然你现在站在这里，那么，就由你来代替他们抓住这个机会。”鹰眼缓缓举起右手，枪口对准杨帆。
    杨帆轻咬嘴唇，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但是他并没有如鹰眼一样，将手枪对准前方，而是举起双手，接着，开口说道：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哪怕能让你稍微犹豫一秒，也算物有所值。”
    鹰眼扣动扳机，子弹从杨帆耳边飞过，击中身后的石壁，撞出一丝火星。
    杨帆额头流下汗水，呼吸也快上不少。
    “你只是担心我会用‘能力’而已，你认为自己没有胜算，这次，我不会用，你完全可以杀了我，只要你有本事。”鹰眼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杨帆微微眯了眯眼，“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还是单纯只是想耍我？”
    “我说过我会让你服气，如果你败了，接下来就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鹰眼动了动枪口，表明自己的意图。
    “就为了这？”杨帆不敢相信。
    “一个人可以同时有多个身份，但有时候，这些身份会相互冲突，我在这个世界出生，但已经逐渐脱离生活，我想了很久，哪一个身份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身份，我想，都是，但是总有一个身份需要对它说一声告别。向谁说呢？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一个代表，既然你认为自己只是工具，我想，做个传话筒再适合不过。”鹰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接着，他眼神一凛，补充一句，“如果你杀了我，全部人都可以活下来！”
    杨帆神情一变，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