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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死了的那年 第18节

    第20章
    低头抹干净泪,江言清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从场馆走出去,任由身后徐庭旭气急败坏的喊着他的名字。
    浑浑噩噩地走在了没什么人烟的路边,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好在顺利到了公交车站台。
    冷风拼了命地往他脸上刮,天边微弱的霞光半掩在地平线,称得一旁枯树枝更冷清。
    江言清反应慢半拍发现围巾没有拿,外套也落在了那儿,他穿着一件白色高龄毛衣站在公交车站台。
    坐上了不知开往哪儿处去的公交车,到目的地,江言清被司机赶了下去,沿着陌生的街边,江言清慢慢走了下去。
    他想,往下走路的尽头是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尽头是死亡。
    江言清喉咙干涩,脸色苍白得快要和毛衣融为一体。
    路过的小女孩拉住他的手,江言清顿住低头看她。
    “哥哥,我感觉你不太好,这瓶水给你,你快点回家吧!”
    江言清愣愣地接过水,他要说话发现自己已经哑到说不出话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道:谢谢,可我没有家了。
    他的家在父亲提出离婚,母亲崩溃大哭后背着他欺骗徐庭旭背叛他的时候,已经毁了一干二净。
    重新站起身,毫无目的的往前走,在他昏倒前的那一刻,他想躲进附近没人在意的角落里,静静地昏死过去,不要被人及时救起,就这样慢慢的死亡,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安静的归宿。
    ……
    江言清醒来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慢慢地闭上,失望在他心里无尽地蔓延,直到他床边的人说话,“你看见我那么失望?”
    江言清睁开眼,濯经杨坐在他病床旁边,他没有说话,只是对濯经杨微微眨了眨眼,眼神呆滞空洞。
    濯经杨轻轻叹息,伸出手想碰触江言清额前头发,半晌又放下,“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是不是一直没去看医生?”
    江言清转过头,拒绝看他。
    濯经杨失笑,“怎么会有人能像你一样,这么抗拒医院的?好在路人发现了你,把你及时送到医院,还好我给你打了电话,好心人喊我过来。”
    江言清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着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濯经杨叹了口气,退出去,去找江言清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面色沉重,对濯经杨道:“你是病人家属?”
    濯经杨失语,摇摇头。
    “那病人之前在我们医院看过,我几次三番吩咐他去请家属,他拒绝,后来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来医院复诊。”主治医生捏着最新的检查报告,严肃郑重地道:“这些是其次,我怀疑病人或许在心理健康方面也有严重问题,需要做全面检查。”
    濯经杨拧着眉,“好。”
    “我们还是希望能够请到病人家属,当然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也能够理解,只是病人的状态太差了,他好像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
    江言清检查了一天,报告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糟糕,除了身体方面的病情已经到了必须要治疗的问题外,医生判断他有严重的抑郁症,但江言清拒绝吃药。
    濯经杨诊所的小护士一天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说是门诊室有好多病人等着他。
    路人看着在医院过道里,穿着风衣英俊气质温润成熟的男人,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濯经杨回到病房,对着还在一处发呆的江言清道:“我要离开一会儿,你可以吗?”
    江言清缓了过神,像是才发现濯经杨的存在,对他点了点头。
    濯经杨松口气,“我马上回来,你等我,很快。”不放心似的,两步一回头,最终匆匆走了。
    人走后,江言清呼叫了护士,提出拔掉正在输液针头。
    在护士极力劝阻下,江言清付了钱,办理手续出院。
    他回出租屋,躺在床上静静的发呆,什么都没有想。
    濯经杨的小诊所病人很多,都是些大人带着小孩去看病。
    最近低温持续,流感严重,小孩子一个不留神就中招,看病的也就多了。
    这一个晚上,濯经杨提醒自己别看时间,专心看病处理手头上的事,但总是会在一个不经意间冒出江言清孤独的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他有没有好好睡觉,会不会害怕?
    为什么家里人不管他,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夜,濯经杨工作到了深夜两点,他想给江言清打个电话,怕江言清睡熟了。
    第二天,濯经杨想去医院,又被诊所里的家长绊住脚,他给江言清发信息说在医院吗,对方很久回“在”,濯经杨安了心。
    直到所有事情顺利解决,濯经杨关掉门诊两天,好好治一治江言清这位不听话的病人时,他才发现,江言清根本没有继续呆在医院。
    问了朋友拿备用钥匙,朋友还担心江言清会不会告他私闯民宅,濯经杨什么都不管,闯了进去。
    江言清躺在床上,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嘴里小声地喊着什么。
    濯经杨抱他起来,听见江言清喊着谁,他没有听清。
    到最后仿佛不敢说出口,干楞楞地吞了下去。
    下一瞬,泪不由自主地挂满了他清瘦的脸颊。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江言清被濯经杨强制性地锁在医院,他也不准备开他的诊所了,牢牢把江言清给看住。
    江言清的状态很糟糕,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每天能喝下一点粥,差的时候一点东西都吃不下还泛恶心。
    濯经杨用了很多办法,江言清不开口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病人不说,无法做开解工作。
    “你真是我带过最难的病人。”濯经杨端着他从外头打包带过来的粥,无奈地瞧着病床上发呆的人。
    今天江言清的状况好了点,他像是稍微想开了,默不作声地接过粥。
    掀开盖子,滚烫的热气直冲着江言清,从濯经杨的方向看去,江言清的脸颊被热气晕染得带了点粉红,那张近日来冷清的脸,像是终于回到人间,多了点温度。
    拿起汤勺,舀了一小口,慢慢地喝着。
    喝了快十分钟,江言清眼里微弱的光闪了闪,看向濯经杨,“你不是我的医生,不用为我负责。”
    濯经杨“啧”了声,凑上前,察觉到江言清抗拒地后退,顿了顿没有继续靠近,他抹开笑颜,“我怎么不是你的医生?你来我这儿看过病,我就得负责。”
    江言清把粥放在他病床的柜子上,躺进被子里,闷闷地道:“你对别的病人也是这样?”
    濯经杨想说才不是,所有病人我都追着,我得忙死,只是你不一样。
    他没敢说,瞎点头承认,“对,人称第一的三好医生就是我。”
    江言清从被子里探出头,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濯经杨冲着他笑。
    往后半个月,濯经杨几乎成了江言清的护工,江言清有什么需要他都在第一时间及时帮助他。
    江言清要濯经杨的银行账号,把仅剩的钱全都给他,当这期间陪护的费用。
    濯经杨拒绝了,说是等他完全好了,再把费用给他也不迟。
    住医院的半个月,江言清对医院的抗拒好了很多,他怕吃药,怕打针,怕各种医用器具鼓捣着他的器官,但他更害怕在医院里一个人。
    有濯经杨在,喝完苦药呛住喉咙弄得一身水渍时,会有人及时递纸;打针想上厕所,不用等待护士忙完,濯经杨能扶着他去;被医用器具戳着他身体部位他害怕时,有濯经杨握住他的手。
    可他和濯经杨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濯经杨或许是可怜他,等到他被推上手术室后,吃喝拉撒全靠着濯经杨,不会嫌弃吗?
    江言清坐在轮椅上,独自一人推着轮椅轮子往前,他刚做完一些列体检,身体不太舒服又想出去逛,轮椅是很好的辅助工具。
    经过其中一病房时,瞥见了一家人的争吵。
    “我前天来照顾的,昨天又来了,凭什么今天还是我?”
    “你姐姐今天孩子发烧,抽不出人,为什么不能来?”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
    “我睡眠不行,晚上这里太吵。”
    “我不管,昨天他尿在床上了,味道难闻死了,我不想管他!”
    江言清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唯唯诺诺地瞧着他的妻子和儿子,他的点滴快要打完了,都不敢吭声。
    亲人尚且如此,更妄论其他人。
    濯经杨是对他出于好心也罢别的也罢,他能呆多久?
    江言清抗拒濯经杨的关怀,他是比徐庭旭更猛烈的毒药,是他最脆弱时迅速上瘾的毒药。
    他想,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濯经杨回去。
    江言清垂下眼帘,往前推,推不动,身后有一双手代替了他的力气。
    “我不会嫌弃你,放心,医生在学习实习时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干过,背着尸体跑操场,解刨什么的,家常便饭,这些小儿科。”
    濯经杨眼神没看他,把江言清带到一楼小花园,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带江言清看日落,“别想其他。”
    江言清仰着头,视线撞上濯经杨的下颚角。
    夕阳迎着天边的霞光,把濯经杨脸部线条勾勒得十分流畅。
    江言清抿着唇,低下头,半晌道:“可以回去吗?”
    濯经杨低头注视他,“好。”
    江言清回到病房,几次三番开口都被濯经杨堵了回去,“你主治医生已经特地批准我了,你——”
    “濯经杨,你一直在这儿,是喜欢我?”
    对面的人猛地抬头迎着江言清的目光,耳框微红,仿佛被道中了心事。
    好在濯经杨的电话响了,打破了这糟糕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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