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很小，他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瘦小得像个未成年小孩一样，头发很长，凌乱得像杂草，脸被头发挡了大半，脸色苍白。
    有人进来，他只是冷冷瞥了景鲤一眼。
    景鲤扭头问莫序言：“他去米卢老家看过他了吗？”
    莫序言道：“没有，回国后就一直坐在米卢这间办公室里，吃喝拉撒都在这。”
    景鲤：“……”
    这人的气场很排外，浑身冷得能掉冰渣，景鲤有些不太想接近他，出了门，小声问莫序言：“靠谱吗？”
    莫序言笑道：“米卢从来不会夸人只会损人，但是在他的工作日记里，他称sam是天才。而且米卢还写到，sam其实也有设计芯片，甚至比他更快完成。不过我们没看到sam的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确实有那个能力为我们升级芯片，这是真的。”
    景鲤笑问：“那你们呢？米卢怎么评价你们的？”
    莫序言尴尬一笑：“那群白痴。”
    景鲤：“……”
    莫序言又感慨笑道：“他平时也叫我们白痴，也就对徐宏好一点，可能我们在他眼里确实就是白痴吧。以前谈天和还和他闹过矛盾，要不是看在他有真本事的份上，估计就闹翻了。”
    景鲤要回源市的那天，去邀请了祁绵山。
    这次再见祁绵山，他已经调整过来了，头发还是那副乱糟糟的样子，坐没坐相，伏案打着电脑，手速快得惊人。
    景鲤敲了敲门，他头也不抬，理也不理。
    景鲤直接道：“我要回去了，会路过昌市，你想去看看米卢吗，和我一起走，可以给你报销车费。”
    祁绵山还是没理会，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苍白的脸幽幽泛着光。
    莫序言有些看不下去，道：“sam，行不行，给个准话，不要让景小姐一直等着你。”
    祁绵山手终于一顿，鼻腔里挤出一个“哼”。
    景鲤：“……”
    这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她没再管祁绵山，对莫序言道：“算了。”
    她转身要走，终于听到一句“什么时候”。
    祁绵山是个怪人，景鲤邀他同行，他随便背了个包就过来了，而且一路上不打招呼，离景鲤三米远，景鲤一回头他就会撇开脸。
    可能是这次要外出了，他的形象不像在公司里那么邋遢，头发修短，穿了干净的t恤牛仔裤，就是那张脸还是那么苍白，整个人瘦得好像能迎风倒，个子不算高，可能也就一米七出头。
    飞机上，俩人也没什么交流，除了他起身去上了一次厕所，回来的时候，被人不经意伸脚绊了一下，他一把扶住扶手，不小心按在了景鲤手背上。
    他触电般躲开，好像景鲤的手是什么瘟疫，完全没工夫搭理旁边和他道歉的旅客，仓皇回到自己位置上。
    景鲤蹙眉，回头看了一他一眼，只瞥到他耳根到脖子都通红，不禁若有所思，这大概就是个不会和人相处的技术死宅吧？
    徐宏告诉了俩人米卢老家的地址，还把院门的钥匙给了米卢。
    s店就在附近，景鲤顺道去了一趟s店，让祁绵山在前面吃东西等她。
    她没耽误多久，出来的时候发现祁绵山开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啪啪打字，不知道忙些什么。
    景鲤让他随便点些吃的，还嘱咐了服务员，如果他没什么想吃的，给他送一份koi fish s就行。
    桌上还留有甜品盘子，他吃得很干净。
    从甜品店出来，他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是谁了。”
    景鲤瞥他。
    他眼神忽闪，撇开脸，仰着下巴注视着院外：“他们在讨论你，你在中国很有名。”
    景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们”是指那些客人。
    “你刚刚是在查我吗？”
    祁绵山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你数学还可以，你以后想成为一个数学家吗？”
    景鲤：“……不想。”
    他不可思议地瞥了景鲤一眼。
    景鲤道：“我做什么其实都挺功利的，我参加数学竞赛不过是因为数学竞赛可以让我保送。”
    “投资是因为可以让你赚钱？”
    景鲤轻声：“嗯。”
    俩人往山上走，祁绵山沉默了下来。
    景鲤回眸看他一眼：“放心，虽然我喜欢钱，但我不急功近利。我希望你能够安心留在pop工作，pop现在虽然还是座小庙，但他也有雄鹰展翅的野心。你想见证他起飞吗，参与他长大的过程，不觉得很有成就感？”
    祁绵山的声音有些冷：“pop跟我没关系，我会回来，是因为我不想他的心血白费。”
    “你和米卢关系很好吗？”
    “跟你没关系。”
    景鲤哑然，但也没生气。
    他们很快到了米卢家门口，祁绵山开了锁。
    景鲤抱了花来，放在米卢墓前。对于米卢的去世，她很惋惜，这样一个人才，却英年早逝。
    祁绵山看起来没有景鲤这么多感慨，在墓前站了一会，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拜访过米卢后，景鲤把祁绵山送回了机场。
    该下车的时候，他一直捏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景鲤忍不住问：“你看什么，下车吧，别误机。”
    祁绵山还是盯着手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愚昧的人类？”
    景鲤：“？？？”
    “相信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差别的普通人可以给自己带来好运，这太可笑了。”他终于抬起头来，也终于发现景鲤正带笑望着他。
    那笑里带着点善意的调侃。
    “你在看网上关于我的评价吗？”景鲤道，“有人信有人不信，信的人也未必是真信，不过是……”找个念想罢了。
    景鲤还没说完，又看到他脸红到脖子根，然后飞快下了车。
    景鲤：“……”
    下车后，祁绵山一边用自己刚注册的小号转发了一条即将开奖的微文，一边心里默默想着，怎么可能，我在国外买过那么多次彩票，从来没中过，怎么可能凭一道甜品，就能中奖。
    在机场等候了两个小时，到了飞机上，空姐提示给手机关机。
    祁绵山把手机拿出来，按下关机键，一条消息突然跳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手机已经进入关机画面。
    现在开机还来得及吗？刚刚是那条微文的抽奖私信吗？
    他怎么可能中奖。片刻后，祁绵山一脸漠然地把关了机的手机塞回了包里。
    很久以后，把人找来的莫序言笑问祁绵山：“我以为你可能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pop，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一直做下去，被老板的魅力折服了？”
    祁绵山没有回答，但是态度上应该算是默认的。
    没人知道，作为一个技术宅，他的怪癖是买彩票和转发各种抽奖，后者是在回国后才养成的习惯。
    在去那家甜品店前，他的中奖率是零，去了那家甜品店后，他的中奖率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一度索然无味。
    、
    高三的寒假，学校依然组织了补课，寒假生生缩短了一半。只有半个月的寒假，景鲤也做了不少事，去了一趟s市，了解pop的进展。为koi fish招了新人，主要负责加盟的事宜。来加盟的都要接受一店的培训，一次不会接受太多人加盟，一个季度只接受开一家加盟店。加盟店从设计到员工培训，都要来一店。设计师是为景鲤设计koi fish系列店的设计师，壁画师是安米，现在安米成为了koi fish的专属壁画师。学习上，景鲤也没有耽误，在忙完工作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用来学习，就是平时工作的时候，也会挤出时间来学习。
    肖芳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还开了b市的门店，不过到第二个学期，她租了房子，和老太太一起，到学校附近来照顾三个孩子。
    隔壁就是江景行的外婆，老人家也来带外孙，顺带也照顾金远。肖芳、胡奶奶和江景行外婆，居然很聊得来，有天几个小孩回来，就听家里居然组了麻将桌，金远妈来看金远，四个人搓麻将搓得热火朝天。
    景鲤推开门喊了一声妈，又一脸茫然，喊了奶奶、外婆，叫了阿姨。
    肖芳笑着起身：“回来了，今天吃火锅。”
    金远妈带来了自己炒的麻辣锅底，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蔬肉类，还有解腻的水果。
    肖芳用大骨高汤做了清汤，照顾了另一批人的口味。
    春天还没过去，外面飘着冷雨，屋里却暖意融融。
    第154章
    胡奶奶也不是经常待在学校附近的房子, 家里还有个老爷子要照顾, 她有时候过来看看, 就回去了。
    致力的生意遍布中国，有时候甚至还有国外的生意找上门, 胡老板越发忙，经常要去b市，但是也会时不时回来看望家人, 关心下三个孩子的学习进度。
    胡意林和金远的体检都过了，乔震的艺考取得了好成绩。
    这个学期的月考, 所有人的分数都咬得很紧。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韩域被学校请了回来。
    操场主席台旁, 韩域和景鲤打了声招呼, 笑着调侃：“景董, 好久不见。”
    景鲤：“……”
    手握pop股份，景鲤确实是pop的董事, 甚至要做董事长都是没问题的，但是从没人这样叫过她, 太奇怪了，而且pop还没有上市, 目前所谓的股份也不过是给投资的钱安个名分而已。
    韩域只是开个玩笑，和他们坐在一起, 闲聊了两句, 道：“我了解了你们这一届的情况, 估计会是一中考得最好的一届。”
    景鲤也觉得, 道：“除了我和江景行，其他人也有可能考上清华北大。”
    她觉得许卿、明溪，甚至林为仪都有可能。
    一二名岿然不动，其他人只能抢后面的名次，但是他们离景鲤和江景行的差距，越来越小。
    清华北大，努努力也是有希望的。
    聊了一会，前面校长的致辞还没有结束，韩域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他用的是pop的手机，玩的是《孤烟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