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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笼 第18节

    信上这样写道,“栀子花收到了,香喷喷的,总觉得是你身上的味道,特意用信纸压着干花一晚上,哪有给男人送花的”。
    信里依旧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万元提到了金民,说是跟金民闹了一些矛盾。
    许缙云猛然发现,他不光吃女人的醋,连男人的醋他也会吃,万元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了,偏偏自己离他还这么远。
    他不自觉地抚上那朵有些泛黄的栀子花,他甚至会嫉妒这朵花,因为这朵花至少被万元触碰过,它是幸运的。
    这晚,许缙云做梦了,梦里,万元的手指明明沿着花瓣的边缘抚摸,可许缙云觉得那只手游走在自己的身上。
    “这味儿真好闻。”
    他很恍惚,他不知道梦里的万元到底是说的花,还是说的他。
    醒来时天还没亮,许缙云低头看向微微隆起的裤裆,起初,自己对万元产生这种反应,内心多少是有一点羞愧的,可日子一久,这种愧疚之情逐渐被思念和占有欲取而代之。
    许缙云靠在床头,手伸进了裤子里,轻声呼喊着万元的名字,“万元……”
    金民的事情着实让万元很窝火,可万元没多余的时间生气,那服装店的事情很快霸占了他所有的时间。
    批发市场不管是不是周末客人都很多,节假日尤其多,店门一打开,旁边的同行已经扯着嗓子叫卖,万元哪儿干过这种事情,他拉不下来脸。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客人,他也不知道怎么招呼人家,等着人家开口问他价格,这他倒是记得熟,脱口而出,只是一到砍价环节,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只要人家还价,他都不好意思拒绝。
    那人见万元一脸复杂,忽然就失去了兴趣,转身走到了隔壁店去了。
    走了走了,幸好走了,自己是松了口气,可一两个小时过去,隔壁都卖了好些衣服,自己连张都没开到。
    眼看着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来了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人小姑娘也不会降价,求着万元稍稍便宜一点。
    万元一算成本,还有赚的,赶紧答应了下来,装袋给钱,果然,这做学生的生意,比做社会人的生意容易。
    只要店门口站了人,很快就会吸引其他顾客,哪怕只是驻足观看几秒钟,万元门前立马就热闹起来了。
    有人买一件想自己穿,有人想批发做生意,一口一个老板,吵得万元头昏脑涨,偏偏这种感觉又很享受。
    忙了一中午,万元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等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腰上的腰包也塞得满满当当,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是也算是让他过了一回干瘾。
    万元赶紧在盒饭摊上叫了碗盒饭,他来得晚,饭菜也没省多少,只能凑合着吃。
    饭没塞两口,门口又来人了,万元又累又饿,业务熟练了不少,“随便看看。”
    那人没进店里,也没有离开,万元感觉到了那人的眼神,抬头一看,是发廊那女的,女人出了发廊穿着收敛了许多,看不出像是做皮肉生意的。
    女人也有点意外,明显没想到万元能在这儿做服装生意,她也挺沉得住气的,大庭广众,女人也不怕万元像上回一样动粗,故作镇定走进店里转了一圈。
    “那个,拿下来我看看。”女人指着最顶上的裙子,冲万元吩咐。
    万元端着盒饭没有马上动弹,看了女人一阵,才不情不愿起身。
    女人见他慢吞吞的,讥讽道:“怎么?你们这儿不做我的生意吗?”
    万元也不是搞歧视,取下衣服后问道:“金民呢?”
    “哪个金民啊?”女人在镜子面前比划着,漫不经心地问道,瞧见万元脸色不太好才改口,“我哪儿知道啊,他又不是小孩,我还能每时每刻看着他吗?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做。”
    这就是金民说的不一样,说的喜欢,他可能不一样,但在这女人这儿,金民和其他客人没什么区别,又或者说,还不如那些有钱的客人。
    “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是他缠着我,非说他有什么生意,等赚了钱就娶我,他能做什么生意啊?你这个店有他一份儿吗?”
    第26章
    看着女人略带狡黠的目光在打量着店里的衣服,万元明白她为啥这么问,要是金民的生意是这个服装店,那她对金民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这店不是我的,我在这儿也是给别人打工。”
    女人眼神里的光随即黯淡了下来,脸上立马换上了轻蔑之色,“也是,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有店铺的人,算了。”
    说完,女人将手里的衣服还给了万元,也没有试穿,也没有再逛逛,径直走出了店门。
    万元掸了掸手里的衣服,将其挂回到原来的位置,金民好些日子都没有回来过,他已经担心金民的安全来了,做生意,金民那小子能做啥生意?
    学校还是给许缙云安排了宿舍,看他腿脚不方便,就算是晚上不在宿舍过夜,宿舍也可以留给许缙云午休。
    因为许缙云是张洵介绍过来的,再加上老师短缺,学校方面都很照顾许缙云,许缙云也就没有拒绝学校的安排。
    前几天开会,通知说今天有正处级的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他们这儿是贫困区,教学资源差,上不了学的学龄儿童又多,领导下来走一圈,有问题的就该上报,该扶贫的就得扶贫。
    许缙云不是正式老师,加上中学那边才是重点视察对象,连迎接领导这种活,都没轮到他们小学,他们该上课的继续上。
    一直到中午吃饭,也不见有人来,许缙云想着,该是中学那边需要反映的情况太多,那边都还没忙完,今天也视察不到小学来了。
    许缙云刚吃过午饭,打算回宿舍午休,从学校门口走进来一行人,一旁书记和校长陪同着。
    “学校现在就一个代课老师,来上课的娃也不多……”校长一边给领导汇报学校情况,回头正好看到许缙云在,“陈主任,那就是我们小学现在的代课老师,姓许,是城里来的……”
    被叫“陈主任”的男人顺着校长的手看了过去,看到许缙云的时候,瞳孔一亮,“缙云?”
    许缙云也怔愣住,“远闻叔。”
    “陈主任和我们许老师认识啊?”校长想着许缙云走路不方便,连忙将人引到办公室坐下来谈。
    等谈完学校的情况,陈远闻显然是想单独跟许缙云说说话的,学校能用的办公室不多,办公室还是得留给校长。
    许缙云提议道:“远闻叔,去我宿舍坐坐吧。”
    陈远闻算是爷爷的半个学生,当初来爷爷家住过一段时间,说是散心的,实则是工作上遇到一些困难,和同事有很多的分歧,在爷爷家陪着爷爷下棋钓鱼,看看许缙云写字读书,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爷爷的葬礼,那个时候陈远闻还没有坐到主任的位置。
    “缙云,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宿舍不大,日常要用的东西都齐全,连热水都是现成的,许缙云给陈远闻倒了杯水,“远闻叔,我这儿只有白开水,您将就一下。”
    陈远闻看着许缙云的腿,“你的腿……”
    “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不像是小意外,可许缙云轻描淡写的,陈远闻也不好追问,“你到这里来当代课老师了?”
    许缙云点了点头。
    陈远闻有点可惜,“当老师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还以为你会考大学的。”
    许老爷子很喜欢许缙云,许缙云在学校上完学,回到家都是他亲自教许缙云练字,许缙云也听话乖巧,学习上一点儿也不马虎,以他的成绩,考一个大学不是什么难事。
    陈远闻对许缙云的身世只了解个大概,缙云奶奶说缙云是他们老幺的儿子,老幺和老幺媳妇又死得早,所以孩子才会留给两位老人照顾,每每这个时候,许老爷子都会气得摔茶杯,但也只是生气,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在山里做贡献是好事,只是一想到许缙云的大伯和堂哥都在市里工作,许缙云现在这么不方便,都自顾不暇了,怎么会让他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当初是准备高考的,只是摔了腿,算了,不说了。”许缙云垂下眼睛,暗自藏起了落寞,如果那会儿高考,现在自己已经在大学校园里了。
    跟陈远闻聊起了先前在爷爷家的事情,这一聊就是一下午,连支书安排的晚饭都推了,陈远闻还得赶回去开会。
    临走前,陈远闻看着许缙云的腿,“缙云啊,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还是希望你能高考,对自己对社会都是一种负责,不要因为当下的挫折,就自我放弃。”
    许缙云也想,只是光是站立,对他而言已经很困难了。
    陈远闻的大手重重地拍到许缙云的肩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了纸币,写下了一串号码,“这是我家里的电话,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我力所能及的,都可以帮你办。”
    “谢谢远闻叔。”许缙云接过轻飘飘的纸,却觉得莫名沉重。
    送走了陈远闻,许缙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高考吗……
    服装城的客流量大,万元轻轻松松将之前积压的库藏都卖了出去,月底跟岑烟容结账,除开本钱,剩下的全都是他的,都赶上他之前一年的工钱。
    但他脸皮没那么厚,真要岑烟容这么多钱,虽然衣服是他卖掉的,当初也是岑烟容答应他的,但是是岑烟容给了他这个会,岑烟容出的房租钱,他无本万利。
    岑烟容爽快得很,“要不然这样吧,这服装生意你继续做,反正房租是一年的合同,我俩以后各出一半,赚得就三七分,进货还得你自己去广新,以后这个店就是你做主了。”
    万元一听,激动得血脉偾张,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他……他能做好吗?他还没跟账本上的那些供货商交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挑选女装,对当下流行的款式也并不敏感。
    “我……我进货……我不懂啊……我都不知道女的喜欢啥……”
    岑烟容取笑他,“你连女人都不懂?那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大街上到处都是女人,多看看,多跟她们说说话,不就什么都懂了,女人最好懂了,女人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岑烟容又添上一句,“万元,我这个人有啥说啥,先说断后不乱,如果你答应了,这个店就算是你跟我合伙开的,那个周金民别想打任何主意,我知道你这个人吧挺心软的,尤其是对你这个弟弟,他心浮气躁,不太踏实,怎么样?你现在给我个准信。”
    现在买卖好做,万元尝到了卖女装的甜头,他确实很想继续干下去,至于金民,自己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自己肯定不会让他惦记服装店的事情。
    “好。”
    回到店里,万元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许缙云,虽说店里有座机,但他还是习惯跟许缙云用书信的方式交流,虽然不如电话来得快,但是等待的过程也是美好的,信寄出去的瞬间,他便开始期待了,那种充满希望的感觉,会持续到收到许缙云的回信,只是这一回,他有点等不及了。
    他打通了小学办公室的座机,跟人说了找许缙云,那人叫他等一等,过了一阵,听筒被拿起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喂?万元?”
    大概是因为声音从听筒里传播出来,万元觉得许缙云的声音有一点点的变化,还有难以抑制的激动。
    一瞬间,万元也像是别人捏住了嗓子,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直到许缙云有些急促地又喊了他一声,“万元?”
    “许缙云。”
    原本有些激动,有一堆话,有好消息想要告诉许缙云的万元,忽然心里异常的平静。
    “你怎么会想着打电话?”这是他俩头一次打电话,许缙云担心万元出了什么事。
    写信挺好的,只是纸短情长,车马很慢,电话不一样,电话是有声的,即便看到不许缙云的样子,声音也是震耳欲聋的。
    万元有点想见许缙云了,是特别,特别想见。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了……”
    许缙云一怔,一股热流从他的喉咙涌了上来,刺激得他鼻子发酸,眼睛胀胀的,他静静地听着万元讲话,万元说服装店的生意很好,那位容姐打算和他继续做下去,他得去广新进货,可能会走大半个月。
    言语中,许缙云能听到万元的兴奋和激动,他替万元高兴,他知道万元肯定会闯出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这一个良好的开始。
    可是他同样也替自己感到悲哀,万元越来越好的时候,他高兴的同时也害怕,那他呢?他就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一辈子都在这大山里?
    挂断电话后,许缙云默默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直到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收敛起情绪,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找哪位?”
    “您好,我是陈远闻主任的秘书,我找一下许缙云,许老师。”
    那日陈远闻留下电话,许缙云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怕拖累陈远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想着轻易拨打陈远闻的电话。
    许缙云有点意外,“我就是。”
    “小许,陈主任让我转告你,市医院有位骨科专家来你们县开座谈会,刚好陈主任要来县里开会,趁这个机会,给你看看腿。”
    缙云啊,我还是希望你能高考。
    陈远闻的声音回荡在许缙云的耳边,他也想高考,他确实该高考,他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他得跟上万元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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