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爱慕的是夫人的容颜，可若是夫人没有了容颜，那公子还会爱慕吗？
    犀儿想着想着便入了神……
    “你在想什么？”见他动作越发的迟缓了，卫灵犀问她。
    “哦。”犀儿低下头，苦笑道，“小燕在想，以前自己是多么可笑……”
    见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卫灵犀轻轻拍了拍她落在她的肩膀上的手，安慰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了，日子还长着呢，我得向前看。”
    “嗯。”犀儿点了点头。
    “算了，你也不必费心思为我打扮了。”说完刚才那些话，卫灵犀忽然没有了心情了。
    “夫人？”
    “得体就好，没必要打扮的多么艳丽。”卫灵犀道。
    她只是不想让萧珩看见她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而已。
    她相信萧珩这么爱她，绝对不会在意她现在的这张脸是美，还是丑的……
    既然夫人都这么要求了，犀儿便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她为卫灵犀挽了发髻，插了几根简单素雅的钗子，选择了一身水清色的衣衫换上。
    待一切都准备妥帖之后，卫灵犀起身在铜镜面前转了两圈，唇边露出了笑意：“很好，这就足够了。”
    能够干净整洁又得体的去见萧珩，这就足够了！
    “小燕，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陪你一并收拾！”
    犀儿摇头“没有了。这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公子的！我任何东西都不想带走……不想留任何一点我与他的回忆。”
    卫灵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朝着铜镜里望了一眼，看见了头上的玉钗。
    这些东西也都是秦锐让人准备给她的。
    当初，她说什么都不肯碰。
    今日确实顾不上了。
    她暗暗决定，等她回了萧府便让人将这些东西统统都丢掉。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去见秦锐了。
    卫灵犀与犀儿二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着秦锐的命令。
    书房里。
    “公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秦锐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缓缓起身走向了门口。
    庭院内安安静静的，风吹来，树影晃动，花香袭人，有种远离尘嚣的宁静。
    这个院子他当初是从一户人家的手中买下来的，花了大价钱改造成现在的这样子。
    那时候他想的很美，把他喜欢的女人安置在这里。
    等他忙完了朝中的那些事情，便来这里坐一坐，歇一歇，与她品酒论茶，对弈吟诗。
    她为他红袖添香，他为她对镜画眉。
    为了怕她寂寞，这庭院里修建水池，养了不少锦鲤。
    庭院里还专门移栽了桂花，等中秋月圆时，喝着花雕酒，闻着桂花香，在月下弹琴作画，房中缠绵悱恻。
    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之所以花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不想让她觉得这里是一座樊笼，所以，他费尽了心思。
    在热孝之中，他出入门不方便，每次从秦家里出来都要经过一番乔装打扮。
    即便如此，他都不曾叫过一声苦。
    甚至，他还在想，若是举事成功后，他便将她从这里接出来，给她这天下最荣耀，也最尊贵的身份……
    现在看来，这一切还真的都是笑话。
    “出发。”秦锐道，“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这个宅子便封禁起来，不准任何在出入其中。”
    “是，公子。”
    秦锐甩开大步，往外走去。
    出了西院，原本想要穿过长廊，往前院去。
    最终，他还是在东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公子。”小厮看出来他的心里所想，“萧夫人和小燕都还未出来。您是亲自去看看？还是由小的去通知？”
    “我亲自去吧。”
    “哎，小的陪您去。”
    秦锐再一次踏入了东院，月光温柔地笼罩着这片院子，朦胧静谧，一入他第一次见到卫灵犀时的感觉。
    那是下着雨，她撑着伞远远走来，水雾朦胧了她的面容，却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她的美。
    屋内亮着灯。
    还未等他走近，便听见一阵阵笑声从这屋里面传了出来。
    秦锐的拳头攥了攥紧：这还没有离开这座宅院，便已经如此高兴了吗？
    她就这么巴望着赶快离开这里，去与萧珩重逢么？
    想到这里，一股子怒火从心底蹿起了起来，越烧越旺盛。
    他快步行至门前，抬手便将门咣当一声推了开来。
    卫灵犀与犀儿被这东西给吓了一大跳，二人几乎是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萧夫人今日的心情甚好啊。”秦锐话语冷冷的，那张刀凿斧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看起来有几分阴森。
    卫灵犀知道他此时心情定然是不悦的，不敢触怒他，便好声好气地说道：“谈不上甚好，不过是平平常常罢了。秦将军，是否要出发了？”
    “萧夫人就这么盼望见到你的夫君吗？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嗯？”
    卫灵犀心想：我不想见到我的夫君，难道我想见到你吗？
    这话是废话！简直是明知故问!
    她心中这般想，嘴上却没有这般说：“秦将军误会了。现在已经入夜了，天黑，路上难走。若是再耽搁些时候，只怕这一个晚上都要耗在路上了。”
    她不想触怒秦锐，可秦锐此刻心情极度不爽。当他意识到卫灵犀此刻就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好哄他尽早下山的时候，他的脾气瞬间就爆发了。
    “想走！你就这么想走吗？卫灵犀，我告诉你！我后悔了！”
    第574章 占有
    犀儿被“反悔了”这几个字给吓到了。
    这好不容易要脱离苦海了，公子竟然要出尔反尔了。
    卫灵犀知道秦锐心中焦躁、不甘，只当他说这话是气话。
    “秦将军，你可以反悔。那我想问问将军，那秦家人的性命你也当真能够舍去吗？”她反问道。
    秦锐即便是要造反，那也一定是需要秦家那些叔伯兄弟们的支持的。
    他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单单靠着秦锐自己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不足以和萧珩抗衡。
    如果他那些叔伯兄弟们都被杀了，那些知晓内情之人也会觉得此人不可交。
    一个连自己亲人都不肯救的人，还指望他能够对朋友、盟友有什么责任心吗？
    那是不可能的！
    “萧夫人，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秦锐最痛恨的便是被人威胁！”
    卫灵犀淡勾唇角：“不，并不是。我并没有威胁你，我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顺带提醒秦将军一下而已。”
    “呵。”秦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卫灵犀。
    听说今夜可以回南州城了，她就这么高兴吗？
    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脸上也施了粉黛，虽然只是略施粉黛，却也是明艳动人。
    与前几日的死气沉沉相比，今日她的眼睛明显有神了神采，精神也比前几日大好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萧珩。
    这让秦锐在妒火中烧。
    卫灵犀的心中只有萧珩，那么他做的这一切算是什么？
    这就是个笑话！
    “走吧，秦将军，再不出发天真的就晚了……”
    “不急。”秦锐在这一刻，改变了主意，他指了指犀儿，厌恶地说道，“你给我出去。”
    “夫人……”犀儿不敢违背秦锐的命令，为难地看着卫灵犀。
    卫灵犀点了点头：“去吧，不用担心我。”
    犀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秦锐的身旁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他与卫灵犀二人。
    秦锐的嘴角勾了起来，眼神变了，他背着手将房门关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了卫灵犀。
    “你……你要干什么？”卫灵犀察觉到了危险，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 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你说我要干什么？”秦锐盯着她，步步逼近。
    “秦锐，你不要乱来。”卫灵犀攥紧了自己的袖子，眼睛里充满了戒备与慌乱，她是真的没想到秦锐临时竟然要变卦，“如果你要是敢伤害我，那我夫君是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秦家的。”
    听到“秦家”两个字，秦锐的眼神越发的复杂了。
    他突然加大了步伐，瞬间移动了卫灵犀的面前，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别跟我提秦家，否则，我今晚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