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带了些寒凉，尤其是一阵夜风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时，总会让人觉得凉意来袭，想要裹紧自己。
    可还不至于到遍体身寒的地步，然而此时的林研却觉得遍体身寒，她在他如炬的目光里冷得想要颤抖。
    除了她轻生那一次，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叫过她林研，她知道只有在他生她气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叫她。
    以往他的声音总是清润的，像一壶甘甜的美酒，而这次他嗓音里透出的沉哑让她差点听不出来。
    孙俨想起了来人是谁，于是他马上放开还揽着她肩膀的手，而她也马上和他分开了点距离，这样欲盖弥彰的一幕落在男人眼底反而让他的眸色更加深沉。
    他在朝她一步步走来，收敛着脾气，克制着情绪，他即将叁十岁了，不该再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止。
    中午他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仿佛石沉大海般没了回应，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他思索担心了一下午，趁着下班晚饭都还没吃就急匆匆地开车赶到她学校门口，正想停下车去找她，结果远远地，就看到一对人影并肩走了过来。
    女孩的面貌再熟悉不过，但他依然在心里无数次否定自己的想法，可是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事实摆在他眼前，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于是他走下车，看着他们向他走来，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看着那个男孩揽过她的肩膀，直到这时他终于看不下去，沉沉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研哥哥”孙俨挂着笑，冲他打了个招呼。
    听到男孩的称呼，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想起来了，是当初去海洋馆碰上的那个男孩。
    没想到他竟然都追到这里来了，难道林研一直都在和他有联系？
    想到这，顾茗澈眸色又是一沉，他朝他淡淡颔首，随即拉过对面默不作声的女孩的手腕，离开前寒着嗓音给孙俨丢下了一句话：“你想打她的主意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
    孙俨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被她哥哥带走，脑子里反复响起她哥哥对他说的话。
    的确是他不对，两人又不是男女朋友，这都天黑了他才带她回校。难怪她哥哥对他冷着一张脸，原来是对他没有好印象。
    另一边，林研被顾茗澈扯上了车，看着她将两个娃娃紧紧抱在胸前，他眸色暗沉，伸手拽过就往后一扔，两个可怜的娃娃一个落在后座上，另一个滚落到地上。然后他才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女孩垂着头，双手揪着安全带始终不曾言语，车内温度明明很适宜，可她却依然觉得很冷，不止身体冷，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冷凝的味道。
    她不敢看顾茗澈，甚至不敢坐在副驾座上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个时候她只想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如果她和蜗牛一样有壳，那么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悄悄地钻进去。
    这一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观澜苑，又是怎么被他拉回家的。只知道再次坐下来时客厅里一片灯火通明，而澈哥哥，他就坐在她身边，眼神晦暗，眸底有着浓烈的情绪翻滚着，以至于眼睛里都泛起了红血丝。
    “我们好好谈谈。”他吞了吞喉咙，才发出了嗓音。
    女孩点了点头，之后就一直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然而某人却不允许，他的食指和中指卡住了她的下巴，微一用力就把她的脑袋抬了起来：“看我”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他沉沉发问，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我忘了。”这是从他出现后，这么久以来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又轻又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是和那个男孩出去玩忘了？”他勾唇，笑得有些冷。
    林研没有辩解，也许最开始不是，但是后来确实和他出去玩得忘了这回事，而他看到的也确实如此。
    “你们一直有联系？”他被她默认的态度伤到，胸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但他依然在她面前控制着情绪，担心吓到她。
    “是的。”她说，“我们是同学。”
    顾茗澈扯了扯唇，难怪她能跟他这么亲近，认识那么久总归有情谊在，可是真得只有情谊没有别的吗？
    “你”他艰难地滚了滚喉结，后面说出的话几乎都是破碎的，“你喜欢他吗？”
    “喜欢？”林研不懂，她反问了一句，“像瞿冉姐姐喜欢你一样吗？”
    “你怎么知道？”他抿起唇角，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摄住她。
    “她来学校告诉我的，她说希望我能帮帮她。”
    “那么你呢？你怎么回她的？”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所抓住，他紧紧盯着她的双唇，等待对他的判决，究竟是放过他，还是撕碎他。
    “我同意了，澈哥哥你和瞿冉姐姐站在一起很相配。”女孩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后槽牙，才轻声说道。
    听了这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空，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他仰靠在沙发上，只觉得眼眶酸涩发胀，目眦欲裂。
    他说：“真是我的好研研。”带着无尽地嘲讽之意，没了一丝往日的温情。
    顾茗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于是他强撑着力气站起来，缓缓朝房间走去，这一晚他背对着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早点睡，明早送你回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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