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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紫色

    《二一》紫色
    为了让杨晚萤的心情能稍微转换,苏延将一百多台的电视频道晃过一趟又再晃过一趟,最后停在hbo,正在播不适合现在气氛的“厉阴宅”,可杨晚萤却难得话多了起来,当名场面“拍手”的画面结束之后,「单单这一幕,就足够名留青史了。」
    「老师不怕吗?」苏延问道,将手中外送的炒饭地给杨晚萤,掐准杨晚萤最好没有意识到便吃了下去。
    当他要叫外送的时候,杨晚萤一直说不用了。
    「我不怕啊,鬼怎么可能比人可怕。」
    「哈哈,老师说得好像生活中不怎么常遇到好人。」苏延回道。
    杨晚萤自鼻腔发出长长的“哼”音后便没有在说什么,两人继续又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电影。
    「像你妈妈做的工作权力大吗?」杨晚萤问道。
    此时苏延已成功将一整份的炒饭给餵进杨晚萤的胃里,愜意地伸展了一下背部,或许是因为揹着自己骨折的手的关係,他意识到自己会不自觉地驼背。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的角色在电影开始拍摄前确实掌握着许多演员的生杀大权,电影开始之后或许就不是了,工作量会少很多。」苏延并不是很清楚李玉雯的职务内容,讽刺的是,大多数的内容是他自己google来的。
    自从苏青谚“被谋杀”之后,李玉雯的工作越来越顺利,原本该是被这个產业淘汰的人却以比其他人还要快的速度跃上枝头,很快的,她从无到富有。
    「继续说说上次没有说完的事情吧。」最后,苏延与杨晚萤都累了,杨晚萤将床让给苏萤,自己则睡在面对苏萤床的沙发,杨晚萤苗条,沙发对他这个三十几岁的人来说不成问题。
    小夜灯照着杨晚萤与苏延的半边脸,苏延忘记他们聊到哪里,抬眼看着老旅馆的白色蚊帐想得出神,「我讲到哪里了?」
    杨晚萤道:「沙滩上的白色小螃蟹。」
    苏延脑中旋即出现画面,朝阳照在海滨的泥地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小点自洞穴中探出头,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又突然鑽入土中消失的螃蟹。
    胆小的白色小螃蟹。
    牠们胆小得甚至不敢离开洞穴太远,为了可以迅速躲回洞穴,每一隻螃蟹都如同看门狗一样地守着。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守着杨晚萤,杨晚萤就是他的洞穴,而他是海边的白色且受伤的小螃蟹。
    「有个警察不相信我会凭空说出一个地名、一个有螃蟹的地点,彷彿是亲眼所见一样,他觉得我一定知道什么,但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相信一个孩子接近精神崩溃时说出来的话,于是他一个人将彰化沿海全找了一遍,最后,在一间堤防小屋内发现哥哥和林詰文,他们两个人面对对着面倒在彼此面前,彼此的头上都戴着红白条纹的塑胶袋,而地面上是两瓶矿泉水与一整瓶的安眠药,当我和李玉雯知道哥哥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就是旅游巴士经过的地方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大病了两个礼拜,我觉得哥哥很残忍,他竟然看着我学校的车子经过、在那时跟我说再见、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只有月光的黑暗的房间,杨晚萤看不清苏延的脸,但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苏延正在哽咽。
    「为什么我自大地以为哥哥人一定在台北呢?我打电话给李玉雯、告诉她要她报案寻找哥哥,凭着前一天晚上哥哥明明还传了他在阳明山上吹风的照片就认定他在台北…如果我早知道他就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命悬一线的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深呼吸一口气,苏延继续说道:「后来,就像你知道的一样,新闻也一直在播,林詰文因协助哥哥自杀而背上杀人罪,可怜的李玉雯从一个被演艺圈淹没的人得到救赎、有了现在的工作。以前她必须要去拜託才有工作,现在是她在挑选工作,她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偶而再去工作也没关係,毕竟调适丧子之痛的藉口,不论过了几年都适用。」
    「哥哥肯定没有想过,他想惩罚李玉雯,可讽刺的是,李玉雯却因为他的死而东山再起,这是哪门子的惩罚?」
    黑暗中瀰漫着沉默,杨晚萤沙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那你有想过惩罚李玉雯吗?有效地惩罚李玉雯?」
    「当然有,我也一直在做。」
    「比如什么?」
    苏延的眼睛闪着阴冷的光,直勾勾地看着杨晚萤,突然转移话题道:「老师,第三个版本的故事是什么?」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杨晚萤回道,「睡觉吧。」
    「…老师,可以牵着我的手睡吗?」
    杨晚萤没有回答,但他竟然站起身往床铺移动了,苏延不敢相信,以左手费力地尽快挪开身体腾出位置给杨晚萤,户外不知何时开始下的雨转大,沙沙作响的白噪音窜进沉默的房间内,杨晚萤掀开被子,鑽了进去并握住苏延的手。
    「是不是被“拍手”吓到了?」杨晚萤问道。
    「嗯,很害怕。」
    这是第一次这么靠近杨晚萤的眼睛,夜色、月色、下雨颤抖的阴影在他虹膜印上神秘的紫色,苏延害怕自己的眼神过于露骨,于是只好改看他左眼角下的痣,可即便如此,苏延的眼神也令杨晚萤难耐,于是杨晚萤只得闭上眼睛。
    雨声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苏延的声音划破,「老师,我可以亲你吗?」
    杨晚萤蹙眉回道:「不行。」
    过了好长一短时间,杨晚萤应当是睡了又或许在装睡,苏延分不出来,他再问了一次,「晚萤,我可以亲你吗?」
    杨晚萤睁开眼睛,即使黑暗,苏延仍然能想像他那带着狡猾、聪明的笑,「你都敢问都不问在我旁边打手枪了,为什么这就问我了?」
    苏延并不觉得羞耻,他反而觉得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是好事,他就是想明目张胆地示爱,让杨晚萤知道他是一个明确的存在,最好让他那个在日本出差的老公也知道。
    知道苏延深爱着杨晚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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