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受苦的就变成了季白檀，他在韩素笑容的迷惑下，没逃脱过一次毒手。
    虽然韩素的手艺逐渐精进，东坡肉的味道也一日好过一日，但连着吃五日一样的东西还是让人受不了。
    终于，某日韩素在厨房捣鼓东捣鼓西的时候，季白檀总算忍不住叫道：“主上。”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主上若是喜欢东坡肉，可唤人来做。”
    “嗯？”韩素把酱汁倒入锅中，连头都没抬，“我不喜欢。”
    “那……”季白檀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像是裂了一条缝。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那么执着？”韩素于百忙中抬了一下头，“没什么原因，无聊找点事情罢了。”
    这倒是真的。
    贺云自上回之后再也没来过宜春宫，郭太医已然学会了解药的制作方法，学徒们碰上什么问题通常直接找他，根本不会想到韩素。
    这般日子过了半个月后，韩素总算学会了东坡肉的正确做法，也恰好是在这日，顾珊重新出现在了宜春宫。
    半月不见，她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喜欢穿鲜红繁复的华服，头上也戴满了张扬的发饰，双眸亮晶晶的：“本小姐要出宫了！”
    “出宫？”韩素挑挑眉，突然想到顾珊不过是进宫陪太后一段时日，这么久过去，也该回府邸了。
    “我爹爹前些日子回京述职，再过几天又要离京了。”顾珊道，“走之前不得好好和本小姐道个别？”
    “长安侯？”韩素一顿，脑中关于这位传奇侯爷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早些年岳国还不像现在这般傲视群雄，边界出些大大小小的摩擦是家常便饭。长安侯从小随其父征南战北，一把长枪杀南蛮，斩匈奴，短短五年便打响了自身名号。
    直到他父亲于战中牺牲，他才被封为侯，带领着玄甲军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定下了大岳的强国基业。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风光大娶现在的夫人，并生下了一儿一女，至今为止都没纳过妾。
    长安侯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只要往那儿一站，南疆人便不敢入境一步。
    放眼整个大岳朝堂，无一人能与他比肩，说他一句功高震主也不为过。
    但昭康帝除却一张圣旨送他去南疆，也毫无办法。
    韩素点点头：“替我向侯爷与夫人问个好。”
    “谁和你说这个了。”顾珊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回丞相府？”
    韩素想了想：“过几日就能回去了。”
    半个多月的时日，足够太医院所有人将解药制法学得炉火纯青，倘若她提出要回丞相府，昭康帝不会不答应。
    “三日后就是上元节了。”顾珊慢吞吞道，“东篱大街上有灯会，你……”
    后面的话被她吞入了肚中，韩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想邀请我与你同去？”
    “谁邀请你了。”顾珊嘴硬道，“本小姐缺个人给我提东西。”
    “你的侍女是摆设吗？”
    顾珊一噎，气道：“想和本小姐一同出游的人数不胜数！我是给你一个机会，你爱去不去！”
    “顾大小姐亲自邀请，却之不恭。”韩素轻笑，“介意我带个人吗？”
    “随便。”顾珊别扭道，“三日后的酉时，本小姐来丞相府寻你。”
    她倨傲地一抬下巴：“打扮得好看些，别丢了本小姐的脸面。”
    说罢，她一掀衣袍，转头便走。
    韩素失笑，突然觉得顾珊有点像她小时候见到的一只猫。
    没事的时候来蹭你一下吸引你的注意，等你将注意力放到它身上时，它却又扭头走了。
    季白檀偷偷往前一步，轻声期待道：“主上要带的人是属下吗？”
    “不是。”韩素答得毫不留情，“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季白檀双眸一暗，退了回去。
    “初荷，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回府。”
    韩素偏头，说得随意，初荷怔道：“小姐，陛下似乎还未准许小姐回府……”
    “嗯，我知道。”韩素道，“你替我找件披风，随我去一趟养心殿。”
    今年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寒风不再肆虐，但道路旁的枯枝却依然没有冒出新芽。
    养心殿距离东宫不算太远，韩素只带了初荷一人，没让季白檀跟来。
    宫道两旁用高高的宫墙围起，艳丽的朱红像是燃烧的火。不时有宫女太监匆匆而过，见到她问一声“贵人安”。
    韩素点头应过，抬眸的刹那，恰好看到一只黑雁自苍天划过，展翅一飞，瞬间消逝，没留下一点痕迹。
    她望着面前高耸的建筑，“养心殿”三个字在光下似乎微微发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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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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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素仅仅在养心殿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与初荷一同出了门。
    不出所料，昭康帝果然没有进行太强的阻拦，不过是在应下前多问了一句“可是宜春宫住得不顺心”。
    韩素敛着眸，规矩答道：“宜春宫一切都好，只是臣女思家心切。”
    昭康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挥了挥手，准了她的请求。
    消息传得很快，次日，就有丞相府的车辇入了宫，韩素熟悉的车夫坐在车头，冲她慈祥笑道：“大小姐，老奴接您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