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目不斜视，像先前那般冷静地穿过门，还没走几步，身后那人却突然开了口。
“慢着。”
韩素脚步一顿，心脏从高空掉到地底。
居然是他。
“转过来。”
那人语气懒洋洋的，说得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真是冤家路窄，竟是将她带到香芳院的教官。
韩素捏紧掌心的利石，慢吞吞地转过身。
对方微微抬着下巴，面具后的丹凤眼狭长又锐利，像一把利刃刺穿韩素的心脏，似乎已然将她的伪装看破。他腰侧挂着长鞭，左胸口印着三个烫金的数字。
007。
韩素记得小七说过，鬼塔的教官有数十之众，按武力高低排名，能排到第七，这人必然不能像上一个那样对付了。
007抱着胸：“去哪儿？”
韩素安静地看着他，并不答话。她不会伪装男音，一开口就会暴露。
007有些不耐烦：“嗓子哑了？还活着就吱个声。”
韩素依然不答话，007啧了一声：“之前不还硬生生抗住了瞌睡蛊，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说句话能要你命了？”
韩素掌心骤然用力，软肉被利石硌得生疼。
“这儿没其他人，别装了。”007嫌弃地瞥她一眼，“还有手里的东西，扔了吧，一块破石头跟个宝贝似的藏着，也不嫌丢人。”
韩素脸一黑，措不及防将石子往人身上一砸。
“嚯！我没抓你回去你就这么报答我！”007猛地闪身避开，气场荡然无存，“你有没有良心！”
韩素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别这个眼神。”007嘻笑着走到韩素身后，“你本事倒不小，一路闯到了这儿来，没惹人怀疑？”
“没有。”韩素转身对着他，“除了你。”
“那是！”007拍拍自己左胸口，自信道，“看见没，那群瞎子也好意思和小爷比？”
“让开。”韩素垂眼看他，“你不抓我就别挡我的路。”
“诶诶诶！”007赶紧拦道，“香芳院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地方，你做什么想不开要跑？”
韩素拧着眉，像是极其不愿提及此事：“被鬼主选中了。”
“什么！”007惊道，“可以啊你！那你还跑什么？跟着人家过好日子不就成了！”
韩素逐渐不耐：“我不想跟着他……你到底还有多少问题？”
007笑眯眯道：“别着急嘛，我发现你这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诶我问你啊……”
他话未说完，却猛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唤他。
“007。”
韩素心道不好，回头看到那双熟悉的黑手套，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当日和007走在一起的教官竟也过来了。
他身量较007高一些，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教官服，唯一不同的是，他左胸口印的编号是002。
温温沉沉的音嗓从面具后透出：“在做什么？”
“嘁，一天到晚就知道管我。”007翻了个白眼，高声道，“这小子要出去，碰上聊了几句。”
002几步就走到了两人附近，007一边说着，一边冲韩素努努嘴，示意她赶紧走，被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不用他说，韩素当即绕过他，步伐迅疾。
但002这个排名不是盖的，几乎是在看到韩素背影的刹那，他就眯了眯眼睛，冷声道：“等一下。”
韩素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面前只有一条路，没有了楼离伽的聚光蛊，周遭一片黑暗，她只听得到自己发急的喘息。
身后隐约传来动静，像是002和007的说话声，但当她转过一个拐角，那些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香芳院门口，002杵在原地，没有追上去，身旁站着个心虚到不敢看他的007。
他冷眼望着对方：“那个女孩？”
虽是疑问句，但说得不容置辩。
007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但很快对面子的渴求占了上风，他梗着脖子嘴硬：“不是！”
002装作摘下手套的样子：“你知道对我撒谎的下场。”
“是是是是是是是！”007后颈一凉，“我错了我错了别拿虫子出来！”
他改口实在太快，但002显然已经对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熟得不能再熟，见状也没说什么。他觑了007一眼，冷声道：“真会给我惹事。”
007低声嘟囔：“关你屁事，有种别管我，让鬼主把我带走算了！”
“行了。”002听他说这话就糟心，“下不为例。”
反观另一边，韩素转过几个拐角，总算慢下了步伐。她贴着墙面蹲下身，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黑夜尤为明显。她看不清路，跑得又急，方才不小心磕碰到了，现下膝盖火燎燎地疼。
鬼塔的路又小又窄，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小七给的指路方向显然也失去了作用，她根本理不清现下自己身在何处。
但唯一能知道的是，她不能在此处逗留。
韩素忍着疼起身，或许是因为动作太急，大脑一阵眩晕，前方还传来脚步声。
她思维一滞，尚未想到隐蔽的办法，身后却陡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搂住往后拖。
韩素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下意识将手肘往后砸去，谁料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招式，还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住。
“嘘，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