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导游摇摇头。
    “秦总的情绪确实很低落，不过她倒没有时间继续呆在办公室里抚慰自己幼小的受伤的心灵了。”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位秦总的年纪不算大，员工们对这位领导的态度一直都是工作中要听从领导的指挥，她指哪儿打哪儿，但在生活中就把人家当成一个这个年纪的普通人，该调侃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甚至因为其领导身份，还会变本加厉——
    这就跟你工作之后也会忍不住在背后偷偷摸摸给领导取绰号说他的各种新闻偶尔还要骂他傻x是一个性质。
    “因为她接到了来自联合政府的邀请函。”
    陈米米秒懂，哦，这是要出远门了！
    官方的邀请函一般都是邀请出门的，上一回秦总收到邀请函还是来自优虎影视的，请她到当时的优虎影视的总部给员工们做培训。
    “那这一回是要我们秦总去干嘛？”
    陈米米一边接过店家烤好的烤香肠，一边问着自己的这个直系领导。
    “邀请函上写的是商讨挽救濒危公司相关事宜，应该是让我们秦总去做个演讲？分享一下公司管理经验？”导游托尼以前也没在这种有政府注资的公司里干过，他只能回忆一下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做一个大致的推测。
    同样不曾在这类公司干过的陈米米咬了一口香肠，眯起眼睛继续咬着那层脆脆的皮，觉得自家小领导说得非常有道理。
    “你看我们公司刚好之前也是个濒危企业，在秦总的手底下被盘活了，而且还是很稳定的那种活，那么政府当然也会像之前的优虎影视一样，觉得我们秦总很有一套，召集那些在濒危公司名录上的领导人，让秦总像上回一样给他们搞培训嘛！”
    听上去很合理的样子。
    但已经到了联合政府总部邀请函上所写会议室的秦艾本人，在看完了会上发给每个人的这次会议的会议流程和目的之后，她就知道根本不是。
    联合政府这次会议大概叫了有二十家国企的领导人，秦艾看了一下里面除了她之外的参会名单，瞳孔震惊——
    虽然她正儿八经在这个充满星际元素的地方生活的时间很短，之后就被送到a星自立根生了，但里面有三家公司的名字，她可以笃定自己在刚穿越的时候，就在原身那间出租屋里，就有见过这三家公司的产品！
    而在用光脑一顿搜索了其他十几家公司之后，她顿时压力巨大——能请这么多重量级公司的领导一起出席这个会议，这会议上谈的内容怕是要随随便便就是几个亿了吧？
    什么事情会随随便便几个亿？
    让他们联合起来办个奥运会吗？
    当然不是。
    很快会议就准时开始了，秦艾认真听着领导们的发言，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次政府叫他们这群管着国企的公务员回来，是为了一件事情。
    政府列出了一个清单，展示给在场所有领导人们看：“这是根据大数据检测和专家评判，我们认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无法再依靠自己能力运营、面临倒闭问题的企业清单。”
    “这些公司，是我们认为一旦倒闭，会对社会造成重大影响的公司……政府部门已经用尽各种办法帮助他们自救，但都失败了。”
    “所以现在，只能采取最后的一个办法——收购。”
    “我们与这些公司的股东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都愿意接受由其他公司收购并代为管理经营，诸位都是去年营收健康且有余力的企业，还请大家认真看一看这份清单，这份清单上的企业负责人已经在线了，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光脑联系对方，啊，讨论一下收购的可能性。”
    秦艾愣了大概有十秒钟，才算是想明白了这件事。
    国企托底，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起码在秦艾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这是一种救市的方法。
    在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些企业是政府认为绝对不能倒闭的企业。
    有的公司是因为整个行业市场独此一份，如果这个公司再倒闭了，整个行业就完蛋了，所以无论如何政府也必须让它活下去，不然一个行业失踪，对百姓的生活影响是巨大的，就跟快递一样，平时你不需要它，但一旦失去它，你会崩溃。
    有的公司则是因为雇佣的员工人数太多，别说是随随便便倒闭了，你这公司想随随便便大批量辞退员工都不行，你都得提前和政府打个报告说明原因才可以，一旦这类公司倒闭了，那影响了太多人的就业，更会影响太多的家庭，会造成社会混乱和恐慌。
    这种时候，不能再指望看不见的手把这类公司推出去送死了，只能指望看得见的手把这公司往回拽。
    而国企，就是这只看得见的手的神经末梢，作为享受过政府资源倾斜的公司、作为从成立开始就不是单纯为了盈利的公司，不是单纯自己能盈利了能养活自己公司的崽了就行，在这种时候，就必须要站出来，想办法收购注资，盘活市场。
    古地球时代是如此，星际时代也是如此。
    大秦文旅虽然在旅游行业里显得很一般，但架不住去年一整年各种骚操作，赚得多且一眼就看得出未来也不会少赚——a星本来无人问津的房地产业都被她莫名其妙的盘活了，可不让人觉得这家公司前途一片光明么？
    所以政府思考再三，把秦艾也叫了过来，希望她能担起一家国企该担的责任。
    秦艾很认真地看了整份清单，也权衡了一下自己公司的资金——太大规模的公司她肯定是收不起的，她不配，实在是看不明白到底是干什么的企业她也不会收购的，因为她不懂。
    所以最好这些求收购的企业里，她能在里面找出适合在a星待的、在a星显得不突兀的、经营范围最好能和大秦文旅有些交集、方便她接手之后内部调剂帮忙赚钱的……
    然后她在把整个清单上上下下看了两轮之后，她打算，收购那家纯手工艺品制作销售公司。
    “手工艺品好啊，可以搞成旅游纪念品！”秦艾想起了自己没穿越前出去旅游，被景区各种手工艺品推销的那个场景。
    “刚好我们公司也缺这种纪念品……游乐园现在好几个铺子还都光秃秃呢，正好可以让这家公司进驻，打造我们的独特旅游纪念品！”
    关于国企那段！结合乱七八糟的新闻瞎编的！我不是国企的不要信我！
    电影项目因为太臭了还在漫长的广电送审中，下个项目……搞个动画片？
    据说春节档的熊出没电影很好看……
    第67章
    成为星球之主的第六十七天
    秦艾选中的这家纯手工艺品公司，名字叫“匠人手工”，就，你听到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这家公司做的和卖的产品，就应该是你以前去那种景区，或者某个城市古色古香的商业街，路边看到的那种卖斗笠、蓑衣或者配色永远都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搭配衣服的香囊，又或者是卖的什么用扎染技术制作的蓝白花色的手帕什么的。
    反正秦艾在当时看到这家公司并且搜索了有关这家公司介绍的时候，她一度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她通过光脑远程视频了这家公司目前唯一还坚挺着的那位领导，并在他的介绍下看到了他们公司主要制作和贩卖的产品……
    看着光幕前那个两头身的只有这位领导人巴掌大小的灰头土脸的婴儿肥娃娃，秦艾一整个无语——
    不是，你们星际人这么潮的吗？！
    说好的纯手工艺品呢？！
    我还以为你们是手工编花篮呢，结果你们告诉我你们卖的是泡泡玛特？！
    所以手工在哪里？
    “当然是我们这个娃娃的制作工艺！”这位领导人再一次把他手里这个乌漆嘛黑的娃娃凑近镜头。
    “我们娃娃的设计是纯人工的！”
    这不废话嘛！设计这个工作不是纯人工的还能是什么？机器难道还能代替人类来设计吗？
    这位领导介绍说，还真的可以。
    就跟这个时代已经有设备可以一键输入设定和关键词，就能给你一秒钟输出一部机器小说一样，这个时代也有一键娃娃设计。
    “这种设计软件吧，只要你输入文字，比如在上面写，女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留着蓬松的头发，穿着一双红色的舞鞋，再点个生成，机器就会根据这些文字直接在屏幕上生成一个小人的图纸。”
    时间段，生成快，设计费用除了一开始购买这款软件的钱其余一分都不需要花，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开个机器生产这个设计图纸显示的小人，然后再成批量地把这些小人投放到市场之中。
    所以在手办这个市场上，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类一键生成小人设计图纸的厂家占据了一大半的市场，甚至还主打过“私人订制”这个概念，就是下订单的客户自己用文字描述自己想要的效果，然后商家一键复制粘贴，就可以把定制款送到客户手里。
    “但是这种设计软件也有不好，那就是比较傻瓜……比如你写的是淡黄的长裙，它给你配的长裙就一定是系统认定的官方淡黄色，如果你打错字了写的是蛋黄的长裙，人家给你的就是蛋黄颜色的长裙……这样一来，其实这类设计本身的审美是有问题的，可能一开始因为完全符合文字描述，你会觉得这就是按照你的要求做出来的，但看久了，不符合审美的东西就是不符合审美的，你再怎么说尊重原著尊重客户的意见，都不能改变丑这件事……”
    秦艾很理解的点点头。
    这就好比你看《射雕英雄传》，按照金庸写的，主人公郭靖是个长相只能说是憨厚老实很普通，比起男二号杨康来讲都得算不起眼的一个人，在现代，各式各样版本的郭靖横空出世，也不是没有导演按照原著的要求选择一个长相普通的演员担任主演，但就那么神奇，等观众真的看这不同版本的郭靖的时候，他们一边称赞这部剧的郭靖选角很符合原著，一边又在b站投票上疯狂选择那个更帅的_(:3」∠)_
    因为人不能违背自己的审美，是个人都喜欢帅哥和美女！这是很正常的！【超大声】
    “我们这家匠人手工，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专门对抗这种软件设计、机械化生成的毫无创意和审美娃娃的纯、手工打造公司。”
    “不仅在设计阶段，我们在制作阶段也用人工的！”这位领导果断强调。
    “我们只在做大致模型上面用机器生产，比如造型，比如眼睛，比如发型等，但在配饰上，我们采用的是人工制作，人工最大的好处除了审美更符合之外，就是在于制作时候的不确定性——就算每一个小人都是围着红色围巾的小人，你也不能保证每个小人都一模一样，它一定会有细微的差别！”
    “每一个娃娃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我们公司的口号！”
    原来是这么个纯手工。
    秦艾听懂了。
    合着这个纯手工是用对比手法比出来的。
    这就跟奶茶一样，有一种奶茶叫量产化奶茶，就那种你在超市货架上见到的，这些奶茶在制作时候都用机器操作、装配，所以就是机器生产的奶茶，与之相对，你在实体奶茶店排队买的奶茶，亲眼看着员工在里面倒牛奶倒珍珠还搅拌均匀，这奶茶就成了纯手工奶茶。
    所以这个只在其中两个环节使用人工的纯手工艺品公司，就因为比市场上别的工艺品公司多了这两个环节，就可以打纯手工艺这个招牌了。
    佩服佩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家公司有两个环节都要用到人工，虽然公司本身并不大，但雇佣的工人却很多，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被政府列为“不可以倒闭的公司”之一。
    匠人手工的公司领导显然对秦艾这位愿意接盘他们这家入不敷出濒临倒闭的公司的老总好感度满满，即使有些问题秦艾并没有想到要问（毕竟她也是头一回收购一家公司，业务还不熟练），他也自顾自地在解释：“其实我们公司倒闭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除了刚开业的一段时间，跟着当时的反全机械化运动，小火了一段，有所盈利，后来因为我们用人工，成本本来就比其他的娃娃要高，价格怎么也低不下来，就一直都处于亏本的阶段。”
    “这些年虽然靠着政府的短期政策，和官方媒体的呼吁，时而火一把，但也是杯水车薪……”
    秦艾很认真地听完了这位公司领导对于自家公司前世今生以及目前遇到的困境等等所有内容的表述，然后内心权衡了一下，觉得这家公司确实她还是有可能拿得下来的。
    虽然是国企托底，但托底也是要有技巧的。
    如果单纯只是给这家公司注入一笔资金，让他们继续不变方式的经营，其实不过是从明天死变成三个月后死，把公司经营变成了慈善事业，这是政府不提倡的，也是他们大秦文旅负担不起的——她还有一整个星球要拯救呢！如果收购一家公司最后会拖累她的星球治理进度，那她宁可写报告找领导去哭！
    一哭二闹三上吊！职场生存法则！
    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这家公司的收购资金本身并不高，所出现的问题也不要太多太复杂、让她处理不了，最好她努努力动动脑筋，公司就能转亏为盈。
    而这些情况，匠人手工其实都能做到。
    因为公司从诞生开始就没有过爆火的情况，股东们根本看不到这家公司给他们带来很多盈利的希望，这时候他们只希望能脱手有人收购就好，对于收购价格本身他们并没有很大期待，给出的收购价也很低；
    同时，这家公司本身存在的困境也不过拖欠员工三个月工资和没有找到盈利点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她目前都有个大致的解决方案。
    “其实我觉得这类娃娃还是有盈利空间的，只是如果单纯只是原创的手办娃娃，没有任何的宣传点或者话题度，也许会有顾客看到这个娃娃可爱买下它，但更多的顾客很可能眼里看都看不到它。”秦艾是这么和这位明显还是有意向留在这家公司打拼的领导人讲的。
    “这些话题度，你们公司自己是找不到的……但大秦文旅不一样。”秦艾立刻给他列举了公司之前做的各种项目。
    比如电视剧兼小说的《因为你，才破案》，比如之前特别火爆的恋爱综艺节目《心动的森林》，比如那个几乎出现在每个人光脑上的游戏《螺旋大酒店》！
    对面的领导睁大了眼睛：这些项目居然都是这家公司做出来的！不是，为什么一家旅游公司做出来的项目全是文娱产品？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总很明确地告诉了他：“如果我们大秦文旅收购了你们公司，成为公司的股东，那么我会把一些周边生产的订单给你们，也可以授权委托你们生产并卖这些周边产品……
    比如《因为你，才破案》里面那个把黑色流苏裙套头上装鬼的小姐姐，你们就可以把她做成娃娃！（对方回忆了一下自己追剧时候看到的那个装女鬼的小姐姐，浑身抖了抖）
    再比如我们原始森林里的小猴子和小松鼠！我们有个b站短视频节目每天就是拍这些个小动物，每天的dj率和人气都是很高的！做它们不同动作的手办，应该会有不少人来买吧？他们每天都坚持不懈在论坛里呼吁大家组队去偷小猴子小松鼠来着？
    再比如，可以不做人物动物嘛，我们的思想要放得开一点，做做场景什么的……我们螺旋大酒店有八十多个主题套房，你们可以做些主题房的周边，做成一个小房间，这个游戏热度这么高，哪怕一千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愿意花钱来买，也应该销量可观。”
    一个单纯的戴着草帽的小人无人问津，但你告诉别人，这个娃娃是海贼王里的主人公路飞，你看有多少人会来买？
    其实如果是古地球时代，像这类公司只要卖周边，和别的文娱类的公司合作，赚钱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但好死不死，如今是星际时代，一个文娱产业因为创意不足、观众审美疲劳等种种原因并不景气的时代，就算匠人手工想要找联合，也很难找到合适的ip了。
    这个方法不是想不到，但这么合适的人选，数来数去，也确实就大秦文旅最合适。
    两人一想，觉得这是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方案，瞬间一拍即合，当场就谈妥了价格，第二天，两家公司代表就在政府代表的见证下，签订了收购协议，匠人手工，成为大秦文旅的一家全资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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