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节

    范皋夷握了一下拳头:
    “哼!这赵鞅也属实可恶,当初我们在朝堂之上替他说话,如今他却在那是一言不发,实是可恶至极!”
    梁婴父却道:
    “但此事……终究还是荀大夫提出来的……荀跞既为正卿,纵是赵鞅,只怕也无从反驳吧?”
    范皋夷闻言,更是不由一阵咬牙切齿:
    “梁兄,如今荀大夫他甚至是开始不顾及你的感受了!论起来,你昔日可是荀氏的家臣,也深受其宠信,他待你都尚且如此,那么对我这个外人那自是更不必说了!”
    “往后啊,咱们的日子只怕是愈发不好过了!”
    范皋夷一言说罢,一盏苦酒是一饮而尽,这时,梁婴父则也是眯了下眼睛,言道:
    “此事……毕竟还尚在议论之中,也许还有些转机!现在说得这么多,也为时尚早!”
    范皋夷叹息道:
    “但若是真的到了那时候,一切便可就都是晚了!我们如今……又岂能是坐以待毙?”
    梁婴父闻言,知道范皋夷似乎是有所想法,不禁问道:
    “你这是?……不如我且先去见一见荀大夫?家主定不会亏待我等!”
    梁婴父乃是荀跞的宠臣,也向来最是懂得如何讨荀跞的欢心。所以虽是被荀跞要求是撤去卿职的身份,但其内心深处,却还依旧是觉得可有商讨的余地。
    范皋夷自然也是无有任何的主意,听得梁婴父所言,他也只得是微微点头道:
    “哎……为今之计,也唯有如此啦!”
    于是,梁婴父趁着夜色,是当即直接去往荀府。荀跞看到梁婴父到来,脸上也是不由得一笑:
    “婴父,自从让你自立门户之后,你可是很少再来府邸了?不过……这也难怪嘛,毕竟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梁婴父知道荀跞这是在讽刺挖苦自己,所以他连忙表态道:
    “家主这是哪里话?无论臣日后是混迹到了何等的地位,那也是唯家主的马首是瞻!”
    荀跞却似笑非笑,继续说道:
    “婴父,你今日突然到来,应该是为了今日朝堂上所说的,‘裁撤二卿’一事吧?”
    梁婴父也没有否认:
    “臣觉得,如果臣能位列六卿之一,应该是能够替家主担当得更多才是……”
    荀跞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并反驳道:
    “本来此事确实是一开始的打算,但后来本卿也是觉得,六卿之制于如今晋国而言,也实在是显得有些臃肿。婴父可以放心,此事也绝非是只针对你梁婴父一人的。而是因时制宜,制定了一番新法罢了!”
    梁婴父心中虽是不满,但他却又哪里敢拂逆了荀跞得意思?所以听罢过后也只能是苦笑一声:
    “家主既是如此想的,臣又岂敢有得半分委屈?还请家主宽心,无论家主做出何种决定,小人都将一如既往的支持家主!家主待在下之恩义,小人必世代谨记!”
    荀跞闻言,亦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婴父能如此想,那自是再好不过!”
    随着二人既已把话说明,梁婴父也不愿意再在荀府逗留片刻,只怏怏道:
    “既如此,婴父这便回府去了。待来日再来拜见主公!”
    荀跞也无逗留之意,直接是摆了摆手,便是让其退了下去。
    梁婴父虽是表面不敢忤逆了荀跞,但他始终认为自己对荀跞是忠心耿耿的,却是换来了荀跞对他的不信任。这心中的不快也是达到了顶点。
    也由此,梁婴父和范皋夷是对荀跞怀恨在心。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之前的小恩小惠有多甜,现在他们对荀跞就有多恨。
    而这一切,显然也是李然早就料到了的。如今荀跞有了这个大麻烦,赵鞅便也就再无后顾之忧。
    是夜,正当荀跞、范皋夷、梁婴父三人在那纠葛不清之时,赵鞅却是连夜在和众人一起商议进取朝歌之事。
    第八百三十三章 赵鞅伐潞
    如此又过得几日,待一切准备就绪,赵鞅当即决定是开动三军,前往朝歌。
    李然亦是准备一路相随,而就在李然要准备动身之际,观从的一份书信是直接送到了李然的手中。
    信中,观从表示宫儿月和丽光如今都很是安全,而且也是表达了一番对于苌老先生的愧疚之情。
    不过,他也确是已经尽力了。
    随后,他又是替李然还引荐了一些在晋国新发展的“道纪”成员。
    于是,李然在临行前,也是在观从的安排下,得以见到了绛城的司空。
    此人单名一个“朔”字,乃是如今负责绛城的修缮事宜的。
    司空朔在夜晚前来拜见李然,李然知道此人来意,也是安排在了内厅与他见面。
    司空朔先是一番躬身行礼,随后说道:
    “先生远征在即,不过在此之前,在下却还有一事相告!”
    李然问道:
    “嗯?是有何事?且说无妨。”
    司空朔则是一个拱手,继续说道:
    “梁婴父和范皋夷如今对荀跞是心存不满,恐怕不日将要发难!”
    听得此言,李然眉毛不由是为之一挑:
    “哦?他们意欲何为?”
    司空朔伸出一只手,却是在脖颈处做得一个切割的姿势:
    “他二人如今正在密谋加害荀跞,以阻挠其撤卿之举!”
    李然闻言,也是心中不由得一动,他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对荀跞不满,不过却没有想到,他二人居然这么快便是起了杀心。
    “此消息……可靠吗?”
    司空朔则是微微点头,冷冷言道:
    “范皋夷接任范氏,本来范氏内部就有人不满,至于梁婴父,本不过是荀氏的宠臣,也无甚本领。是以想要打听到他二人的动向,对于我们道纪而言,也并非难事!”
    李然闻言,不由是微微一笑,说道:
    “既如此……此事倒是或可稍加利用。只是……既然你们都能够知晓这个消息,那么只怕荀跞等人也必然早就有所耳闻了。所以,此事对于他二人而言,恐怕想要成事也是极难!”
    司空朔应道:
    “先生所言甚是,但是此举毕竟与赵氏无关。即便他们是失败了,对于赵氏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既然与赵氏无关,那小人觉得不如是推波助澜一番,助其成事也未尝不可!”
    李然听了,也知司空朔的意思,不禁是点头应许道:
    “嗯!如此倒也不错!只不过你们千万要小心行事,万不可让旁人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此事成与不成,一切皆顺势而为即可!”
    司空朔则是一个起身回道:
    “诺!小人明白!”
    ……
    次日,赵鞅上得主将台,宣读了讨逆的诏书后,便是以国君的名义,起兵三万,出师平叛。
    李然、范蠡和褚荡也都跟随其中,赵师一路声势浩荡,是朝着潞地进发而去。
    一路之上,倒是并无阻碍,赵师很快到达潞地。
    而中行寅显然也是与李然所预料的那般,让籍秦和高强各领一军,是在潞地对其进行阻击。
    赵鞅当即安营扎寨,并是四下派出探马。
    很快,探马来报,掌握了敌人在潞邑周围是布防了兵力数万。
    赵鞅眉头不由得一皱:
    “看来这中行寅倒也不傻,也知潞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随后,赵鞅是对身边的阳虎说道:
    “虎,你去准备一下,准备强攻!”
    阳虎心下了然,立刻是准备领命而去,谁知李然此时却道:
    “且慢,将军如今不必心急寻求决战!且先打探清楚各个路口的底细为好,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赵鞅点头道:
    “先生所言甚是!”
    于是,赵鞅又是派了一些斥候,假冒当地的野人是刺探得一番军情。
    到了夜晚,赵鞅和阳虎一齐是来到李然的营帐,此时范蠡也已是替他们布下了简易的沙盘。
    李然一边听着探马的来报,一边摆弄着沙盘。然后,又一阵陷入沉思之中,过得好一阵子,这才开口说道:
    “他们主力虽只有数万人马,但分散在各处要隘的人马亦不在少数。看来……他们是故意化整为零,专门扎下口袋,好让我们到时候首尾不能兼顾!”
    赵鞅看到这一处沙盘,也是瞬间秒懂了李然所言之意,不禁感慨道:
    “嗯,既如此,那我们不如速战速决,直取他们中军大营。只要能够攻破他们中军大营,便可一战而捷!”
    阳虎这时也开口道:
    “但根据探马来报,敌军主力共分为两队。一支是由高强带队,而另一支则是籍秦!他们二人如今亦是互为抵角之势,一旦形成战势,那么就可以互相接应,恐也是难以应对!”
    “我们若也兵分两路,只恐各处要隘的守军亦会趁机袭扰我等。更何况他们又是占据险要地利,可谓是易守难攻!”
    李然又思索了片刻,说道:
    “籍秦善战,高强又为人谨慎,此战……确是不能轻易取胜!”
    赵鞅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们便派一队人马和他们对峙,然后我亲率大军取太行小径,直取朝歌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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