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晨进去, 这个房间不大, 但睡一晚上完全够了。
    “没睡过人，你可以的话, 等下换个床单。”秦勉倚在门上等他决定。
    “可以。”
    秦勉“嗯”了声, 很快抱着干净的床单被单又进来。
    励晨跟他一起铺床, 两人各站一角把床单展开，整理时秦勉忽然问他：“怎么这么沉默？”
    励晨还没说话，就听他又问：“晨少不会想跟我一起睡吧？”
    ？
    说什么屁话。
    “如果你今晚还会掉下床的话，继续睡我旁边也可以。”秦勉说，很大度的样子。
    励晨：“……”
    老子明明是看你接了电话心情不好，不想烦你。
    这话不方便讲，秦勉也就不知道。
    励晨沉默，秦勉可能以为他是没听懂，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你断片了。你那天喝醉了睡得不太老实，一直往床边滚。”
    大可不必替我回忆。
    励晨假笑了一下：“不用，睡这间挺好。”
    秦勉歪了歪头：“真的吗？你好像很勉强。”
    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这语气模仿得实在太像普信男，要不是看在这张帅脸的份上，励晨可能要打他了。
    然而秦勉好像铁了心要把他逗生气，笑了一下又开口：“我不介意你……”
    啪——
    励晨拿床单整个罩住了他的头。
    秦勉还攥着另外一角，这样一来整个人都被蒙进去了，像万圣节出来吓人的小鬼魂一样。他看不见了也不乱动，脑袋还在里面晃了两下。
    估计在笑。
    “还笑。”
    励晨想不通他笑什么，仗着他看不见直接上手把人往床上推。他劲使得大，秦勉终于开始挣扎，乱动之际把励晨也一起带到了床上。
    励晨歪倒在他旁边，怕他反击，赶紧翻身就要起来。
    结果倒下去之后，发现这个床也很好睡，又软又舒服。
    他干脆躺着不动了。
    秦勉从床单里钻出来，他偏头看了励晨一眼，倒没反击，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白天确实是累了，两人安安静静并排躺了很久。
    期间秦勉还把身上的床单扯开，给励晨盖了点。
    励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身边人动了动，秦勉说：
    “我外公是胃癌，已经有几年了，这两天又恶化了。”
    励晨的心紧了一下。
    “所以其实我们都有心理准备，该做的都做了，也没有什么遗憾。这几年经常会这样，我也已经能接受了。”
    “嗯。”
    他说得很轻松，可哪有人能真的坦然面对离别。
    励晨想要安慰他，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讲起——这几年他又不在秦勉身边，刚得知噩耗最难受的时期秦勉都过来了，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轻飘。
    忽然头被拍了拍。
    励晨扭头看他，秦勉脸上没笑，但眼神很平静，温温柔柔地跟他说：
    “所以不用担心我。”
    秦勉不爱示弱，这种时候也一样，不仅找话题逗人开心，还要剖伤口来安慰自己。
    他浅淡的眼睛干净明亮，励晨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
    对视间这双眼轻轻眨动，像飞鸟掠过水面，励晨的心忽然被人点了一下，轻微的酸涩感荡开涟漪。
    他翻了个身背对秦勉，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谁担心你了……我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刚好遇到杨久来送电脑。
    励晨是放假不是休赛，后天就有比赛，因此晚上得玩几局游戏保持手感。
    白天励晨提了一嘴，晚上杨久就利索来贡献他自己的游戏本了。
    杨久很快离开，励晨登录账号时跟秦勉闲聊：
    “你电脑上没有游戏吗，上次跟我开黑不会用的别人电脑吧？”
    “有。”秦勉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我晚上要写作业，自己要用。”
    “写什么？”
    励晨怀疑他听错了。
    “作业。”秦勉重复了一遍。
    顿了顿又解释：“现在九月，已经开学了。”
    想起来了。
    之前刷微博看见粉丝夸他学霸，保研了。别人读研可能是为了履历好看，但秦勉一不缺钱二不缺工作，只能是真的想读。
    励晨“啧”了声。
    怎么会有人喜欢学习？
    “骂我什么？”
    秦勉都要进浴室了，听见他声音又停下脚步。
    “夸你呢。”
    励晨坐姿乖巧，表情无辜，像小动物一样睁着大眼睛：“怎么会有你这样，又帅又爱学习的人呢？”
    秦勉当然不会信，要笑不笑撇他一眼，进去了。
    励晨合理怀疑他如果不是拿着衣服已经准备洗澡，很可能要过来动手动脚。
    这晚后面他俩一个端坐在桌前噼里啪啦练新英雄，一个散漫倚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键盘。
    如果不看屏幕，励晨可能更像写作业那个。
    秦勉忙完已经不早了，他活动了下久坐的身子，过去屈指敲了敲励晨的桌面。
    励晨摘了耳机朝身后歪了下头，意思是有话快讲。
    “这把完了睡觉。”秦勉说。
    “你先睡吧。”励晨还在操作。
    秦勉看了眼他战绩，“5-4-2”，确实不算漂亮，估计还想练。但他看上去也累了，坐得没有最开始那么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