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脸色变了，一脸“你小子是不是找事”的不高兴表情，“我说这肉没变质就是没变质。这肉片就是我炒的，我自己能不知道我炒过的菜有没有问题？”
    后厨还上下打量秦耳，眼含轻蔑：“你要是没钱就别点自然食材炒的菜，我看你确实不是想要退掉这盘菜，而是想要讹诈我们食堂更多钱吧！”
    哦嚯嚯！厨兄你牛。男鬼幸灾乐祸地从后厨身上穿过来穿过去，穿得后厨一会儿一个哆嗦，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秦耳……是真的没想到社服局食堂的厨师会如此处理这件事并说出这种话。
    “现在你有两条路走。第一，我把菜送去化验。第二，你自己说出实话。”秦耳竖起两根手指。
    “化验就化验，我还怕你不成？”厨师嘴硬，同时伸手，想要抢过那盘炒肉片。
    秦耳怎么可能被他抢到？
    秦耳不但没有被厨师抢到菜盘，他还跳上了一张餐桌，放开声音大声说：“诸位，有人选择了炒肉片的吗？请你们暂时先别吃，我怀疑这肉片变质，但厨师不承认，所以我决定把这道菜送去化验。有其他人觉得炒肉片不对劲的，欢迎和我一起。”
    在食堂吃饭的员工们全都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秦耳方向。
    有不少人点了炒肉片这道菜，还有人正在吃，一听这话，当即就把嘴里的肉都吐了出来。
    还有人附和说：“我也觉得今天的炒肉片味道怪怪的，咸得要命，还苦。但以前也有几次这样，我还以为是帮厨炒的菜，也没想太多。”
    “我草！那不是说以前我们也吃过好几次变质肉？我说我好几次回家都拉得厉害，肚子也特别疼，我一直没想到是我们食堂的问题。”
    厨师气得大吼：“胡扯！这道菜根本没问题！这小子就是来捣乱的！以前我都没见过他。那小子，你不就是想要讹诈钱吗？行，算我倒霉，我把这盘菜的钱退给你！你拿到钱就给我滚！”
    秦耳转头，眼神冰冷地看向厨师：“这是你自找的。”
    男鬼手搓了一根线香贴到厨师脸上，合掌拜：厨兄，好走~
    黄钢绳刚才就来食堂了，途中还碰到了陪同银鱼佣兵团会计一起来食堂的财务科主任。
    黄主任一开始还没注意到秦耳，直到秦耳跳到桌子上。
    听到秦耳说的话，黄钢绳脑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难不成这位来我们六区社服局就是为了卧底调查我们局的食堂问题？真是……太好了！
    当然，黄钢绳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就不可能。如果真的要调查，也不可能用这种手段，调查员一般都会暗中收集证据，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海御自然也看到了跳到桌子上的秦耳。
    他也没想到这只小猴子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以为这人遇到事就会缩成一团，只会在嘴里神神叨叨地念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压根不敢出头。
    财务科主任脸都黑了。
    这也太丢脸，偏他今天还带了客人过来用餐。
    “不好意思，让海先生你见笑。我们食堂平时管理还是很严格的，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海御淡淡地道：“闹事的那个人我认识，他应该不会无的放矢。也许你们应该好好查一查你们食堂的食品安全问题，毕竟我们团派到你们这边的安保人员也要在你们食堂用餐。”
    财务科主任：“……”想骂脏话，对厨师！
    黄钢绳考虑再三，决定出面去过问此事。
    食堂食物安全问题可大可小，不管是为社服局的名声，还是为了身份成谜的新员工，他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主要是那位厨师吧，身份也有点问题。这位是真关系户，据说和本市某位副市长有关，是对方亲自介绍过来承包了六区社服局的食堂。
    因为这位要来，以前做得很不错的食堂承包人主动退让。
    但暗地里一直有小道消息，说是有人对前食堂承包人出手，断了对方的食物供应链商，让对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退让。
    新承包人来了后，他们六区社服局对食堂有意见不是一天，尤其是吃过以前那位食堂承包人饭菜的员工。但谁让现在这位后台强呢？
    局长和副局长们都对现任食堂承包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下面干活的还能怎样？
    黄钢绳刚要过去。
    突见那食堂承包人也是大厨本人跟秦耳一样，也踩着凳子爬到了餐桌上。
    食堂用餐人员好多人都或明或暗地举起手机，大家都在看热闹。不同于管理层，普通办事员们都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换个食堂承包人。
    黄钢绳担心地看向秦耳，这位不怕被拍吗？
    秦耳：放心，我不想被拍下来，谁也拍不到我。
    秦耳抱臂看向那厨师。
    厨师面对餐厅的所有用餐者，用他平生最大的音量喊话：
    “我错了！今天的小炒肉片用的肉确实是过期且变质的冷冻肉。实际上，这段时间用的都是这批肉。只不过今天的肉是昨天没用完的，昨天忘记放冰箱，味道一下就变得很大，但我舍不得扔，反正你们吃这么久过期肉也没吃出事……”
    全食堂用餐者大哗，群情激愤。
    “安静！听他怎么说。”秦耳声音不大，但奇怪的是整个食堂都听到了。
    原本还吵闹的用餐者竟然也都安静下来。
    海御挑起了眉梢。这小耳朵是音系异能？
    厨师似乎真的在深深忏悔，他的表情充满歉意和悔恨，把自己干过的缺德事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我有罪！其实我已经不止一次用变质的肉和蔬菜做菜。更多次购买过期的合成食物材料，很多食材都是最低劣最便宜的货，临近到期乃至过期的冷冻肉更是便宜，但我做账时都是填的优等品……”
    “我还为了减少员工支出，辞退了洗菜工和洗碗工，只留一个杂工。我们平时做菜基本都不洗，直接拿出来就切切下锅。还有碗筷也就放水里泡泡，过一遍水就拿出来继续用。掉到地上的食材捡起来也是不洗就扔进锅里。还有你们没吃完的剩菜，我们也会再利用……”
    用餐者们都要炸了！
    脾气不好的人更是抄起餐盘就往那食堂承包人身上砸去：“草你全家！你个缺德的王八蛋！”
    厨师就像是没听到大家在骂他，也没有躲避那些砸过来的碗筷餐盘，还在继续吐露自己的罪行：“我们食堂卫生也不过关，几次检查都不合格，但我找了我堂叔，他帮我跟人交涉，我的食堂才安生到现在。”
    “还有，食堂用的食用油都是买的食品工厂油炸食物后的废油，但怕大家吃出来，就掺了新油用。但我舍不得用太多新油，都是按照三比七的比例，新油只有三成……”
    “你去死吧！你这个畜生！”
    砰的一声，一个金属汤碗直接在厨师脑袋上炸裂。接着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砸了过来。
    其他食堂员工全都吓得躲了起来。
    食堂再也无法安静，秦耳也没再开口阻止众人爆发。
    整个食堂都陷入混乱，绝大多数人在破口大骂，也有不少人直接动手。
    站在桌子上的食堂承包人成了标靶，还是不会自己躲避的。
    这名食堂承包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也没从桌子上下来，还在不住地自曝。
    除了食堂食物卫生和安全的事，连他利用自己的小权力，对食堂女员工动手动脚的事也说了。之后更吐露出他为了能保住这份承包合同，除了他堂叔，他还贿赂了局里好几个人，这几个人分别是……
    厨师硬是被人从餐桌上拖了下来，嘴也被强行堵上。
    现在事情彻底闹大，这位不管有什么后台，就凭他今天自曝的那些事，他以后别说承包政府食堂，就是自己去开餐馆，都会被人砸店。
    哦，在这之前，他恐怕还得先去坐几年牢。
    而被他瞎秃噜牵连进来的几位局里管理层更是恨透了这个人。
    秦耳？秦耳早就从餐桌上下来，施施然、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现场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离开，就像是所有人都忘了他。
    哦，还是有一个人没有彻底忽略掉最初的闹事者。
    这位就是灵能感知力非常强的海御筒子，他的眼睛下意识地跟着秦耳，看着他走出食堂。
    第13章 我看你不太妙
    “老板，干得好！你太厉害了。缺德的坏人就应该受到教训！”男鬼开心得团团转，就像是自己打了一场大胜仗。
    秦耳一拍小破车把手，懊恼：“糟糕，我忘记让他们退钱了。”
    男鬼也帮着心疼起来，看起来很穷的新老板花钱貌似有点大手大脚，那顿饭真花不少钱。
    更重要的是……秦耳捂着胃，他没吃饱，就吃了两口饭。
    亏了，真的亏大了！
    都怪他的新房东，他当时看海御眼睛盯着他，总觉得遗忘咒似乎对他没起百分百的作用，就想赶紧离开。
    秦耳念念叨叨自己应该转运了才对，难不成是他没有兢兢业业地去完成自己的主职工作？
    “开工开工，先去白象村。”不能浪了，他得好好当个新世界打工人才行。
    秦耳路上随便买了一包合成面粉做成的面包。
    好在不难吃，就是味道有点怪。
    什么是合成面粉？
    就是用可食用的野草和树叶打成粉，再添加些许淀粉和碱粉以及少量营养元素制成。
    饱腹感极强，绝对的健康食物。
    秦耳还在超市里看到了营养液，价钱极为便宜，一支只要3元新币。据说喝了就能满足一天营养需求，且不会饥饿。
    这东西要是放在地球，得是多好的减肥产品？
    但男鬼十分不推荐，说只有实在赚不到钱的社会最底层才会买这东西糊弄自己。
    可秦耳十分好奇，打算以后买来尝尝看。
    下午一点半，秦耳开始了心理咨询师的正式工作。
    他今天出门特意穿了一件短袖白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看着就像是还在学校上课的学生。
    没办法，外貌是天生的，他就算戴上眼镜也装不了成熟。
    十个求助者，有六个都住在白象村。
    工作自然是先从白象村开展，他需要让这里的人知道并熟悉他的存在。
    秦耳决定先从西苑开始走访。
    西苑有一位住户姓姚，名娥。年龄四十五岁，曾经打电话给社服局的心理咨询部门，抱怨家中各种琐事，并透露出了轻微厌世念头。
    经过心理咨询师初步判断，推测姚娥患上轻度抑郁症，后多次电话联系开解她。
    前不久，姚娥情况似有好转，说话语气要比往日轻松得多，还表示她已经好了，不想再麻烦社工。
    这次家访，就是做个确定。
    其实这种确定对于社服局那边做不做都无所谓，求助者和社工的关系就像是病患和医生：你来看病，我就负责给你治疗，但你要是不来了，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你。
    秦耳手中的拜访名单，有一大半都和姚娥的情况差不多，属于上不上门拜访都可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