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放下李俊就走了,他还是学生,太晚回去会影响室友,所以也不好多过逗留,“笑晴姐,李俊哥就麻烦你了。”
季笑晴想,这个麻烦,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一边暗暗骂着,一边去任劳任怨地给一身酒味的男人脱鞋,可是他却连醉了也不安分,脚蹬来蹬去不说,嘴里还会碎碎念。
季笑晴看了他两眼,趴到他身上去听他在说什么。
“洛宁、洛宁……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
季笑晴保持着和李俊交叠的姿势,终于忍不住在他胸口大哭起来。
终于在李俊等无可等的时候,程洛宁从美国回来了,不仅回来了,甚至还带了一个男朋友。
李俊看着这个被程洛宁父母成为小宋的男人,心里真是百味陈杂。
现在的自己和他是一样的类型,是一样的感觉,可是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么?
如果李俊这么容易放弃那就不叫李俊了,他无视这个传说中的男朋友,毅然决然地再次追求了程洛宁。
程洛宁从美国回来后开朗了不少,整个人都比原来明媚了,讲话也不再句句紧逼,不管是多么讨厌的人,她也都能敷衍几句了。
时光像是深渊,残忍地把两人的青春一分为二,让李俊只可隔岸遥望,却永远无法跨越。
李俊在去程洛宁的心理咨询室等她下班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朋友”,他人很高,正弯下腰在和程洛宁讲话,虽然李俊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愉悦的气氛。
程洛宁抬起头微笑的表情刺痛了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这么对他笑过,即使是笑,也是达不到眼底的面具。
李俊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就像个傻/逼一样,被兄弟嘲笑守/贞,可是到头来却不知道为谁而守。
他没再继续等,转身开车回家了。
彼时季笑晴正蹭在他家看电视,季笑晴一直不满意自己家那个沙发,嚷嚷着要换成跟他一样的,却一直没有动作,于是李俊家就成了她的看电视专用。
也许是李俊心情已经不好到让人无法忽视,季笑晴看着综艺节目在笑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去哪里了?晚饭吃了吗?”
李俊呐呐了两声,没有回答。
季笑晴已经习惯他这副生人勿进的死样子,也干脆不理他。
没想到片刻后,李俊拿了杯水,坐在了她的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你?”季笑晴把电视声音调小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笑晴,我问你,如果有个人,至死不渝地等了你很多年,作为一个女生,哪怕你原本不喜欢他,会不会为他感动呢?”他真的不懂,他懵懂得晚,又只喜欢过一个女生,但是这个女生太特别了,让他完全摸不准调,不懂她为什么能十年如一日地这么绝情。
季笑晴笑了,她笑起来很漂亮,有种飒然的气质,是很多女生不能达到的,就凭这种微笑,她从小到大男生缘一直很好。而此时她的笑却是一片空白,像是对着陌生人一样冷淡,充满了敷衍、甚至绝望,“你在说程洛宁吗?你是想说她太狠心了吗?因为她看不到你的等待?”
“……”李俊没有说话,却也默认了。
“李俊,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也和她一样狠心呢!”季笑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都是一样的,眼睛长在天花板上,永远都在追逐达不到的事情,却从来不看看身边。我诅咒你!诅咒你们!”说着,她穿着拖鞋“啪塔啪塔”地离开了李俊的家,狠狠地摔上了门。
李俊心想,大概是季笑晴的诅咒真的灵验了吧,终其一生他都不可能得到他的明月光,而只能一个人孤单地舔着伤口。
甚至在她狠心拒绝了千百次之后,他看到她结婚的请柬,还是会忍不住想哭,忍不住想不顾一切地去把她抢过来。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事来,他只身飞到了美国,不想去面对这场婚礼。
而在异国他乡,陪伴他的只有当年程洛宁给他的那本手抄复习资料。
李俊不知道这辈子他还能不能爱上别人,但是他却觉得累了,真的累了。
爱这么苦,又这么难。
可是他却这么多年都心甘情愿又不知悔改。
如果还有下辈子,他一定要早早地、第一个遇见程洛宁,任凭岁月变迁,都要陪在她身边。再也没有旁人能去插手他们。
可是这辈子,却好像没有机会了。
他守候了大半个青春的姑娘,终于成了别人的姑娘。
☆、74|
程洛宁在国外的时候已经学了化妆,学会怎么样穿衣服能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略施粉黛让她的眉目看起来更为精致立体,本来就白的脸颊上淡淡地扫了一层粉红,气色很好的样子,黑色的套裙衬托出她双腿的修长,也让她看起来有了职业ol的专业气质。
心理医生不同于普通的坐诊医生,没有规定着装,即使拿着行医资格证、身处于体制之内,也仿佛是个不合群的叛逆学生——他们一般身着比较温和的衣服,为了能让患者冷静下来。上辈子程洛宁每间见宋瑾他都是穿得白衬衫,显得他眉目如画,像是古时候修道的仙人,让她即使有再多的狂躁也因为这人为美景而冷静下来了。
而她这次选择黑色职业装而非温和的衣服也是出于面试的考虑,她本来就年轻,如果还穿得淡色,说不定会给面试官不庄重、不专业的糟糕印象。
程洛宁暂时还不知道国内的心理医生就业要求,她在大三毕业时已经拿到了心理咨询师的上岗证书,是受到认可的,另外她也有心理医生的上岗证,拥有行业内的处方权,但是是在美国拿的,不知道这个文凭在国内还是否有效。
为了以防万一,她把双证都给带上了,简历也是用美国的格式准备的,外加上她这几年发表过的论文,有一篇甚至拿过美国的心理学理论指导奖,总之也是相当的有含金量。
即使是这样,程洛宁还是颇有些紧张地反复确认了再三,直到确定万无一失后才拿着包和妈妈打了招呼出门。
她不会开车,只好在家门口打的。在这个时候她已经一派淡定了,甚至连一丝慌乱都看不出来,整个人都是光彩照人的模样。
宋瑾的工作室里大部分都是有处方权的心理医生,在各大甲级医院都有挂名,但是不是坐诊时间他们就会一起集聚在这个装潢相当温暖的两层小洋楼里做心理咨询师,这种私人的咨询师收费都是天价,才是他们这群人收入的大头,同样的,为了能让上流社会的人放心地来,这里对病人资料的保护都是非常严格的,在二楼有专门的房间放置他们的资料,并且带了锁只允许各自的医生打开看。
程洛宁来的时候宋瑾正在找一个双重人格的病人的资料,这是个红三代,家里的富裕不可形容,等这个三代的爸爸退下来之后才举家迁来的s市,但是也是不允许爆出任何污点的,所以他们家人发现这个三代有问题之后就秘密送来了宋瑾这里。
宋瑾对别人的个人资料没兴趣,专心翻看几次谈话的记录,接到门卫室电话说程洛宁来了之后,他先是收了东西准备站起来下楼,但是站了一半又停下坐了回去。
“让她把简历给苏姗,然后还是老规矩来,不许放宽要求。”
程洛宁经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笔试加面试之后就得到了“回去等通知”这样的回复,她对自己的笔试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也是密歇根常年理论成绩第一名的人,但是面试的时候她倒是有点紧张,不知道发挥得怎么样。
这种面试也不同于其他工作,而是直接模拟了一次心理辅导,程洛宁虽然没有声音发抖或者做错什么,但是因为她实战经验并不足,而且以前的辅导大部分都是有导师在旁边看着,即使不说话也让人安心,现在第一次她一个人上,倒是有些可惜没把往日在密歇根学到的水平都发挥出来了。
还没走出多远,手机遍“滴滴滴”地响了,程洛宁拿出来看了一眼,便笑着接了,“宋老师。”
宋瑾已经把三代个人档案的柜子锁好了,此时正靠着桌子看着窗外呢,“听这语气,是还不错吗?”
“不知道吧。”
“第一次听小姑娘这么没自信的语气喏。”
程洛宁轻声笑了,“谁说的,去密歇根面试的时候我紧张得声音都抖了。”
宋瑾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很配合地“啊”了一声表示惊讶,然后立马转移了话题,“吃饭去吗?宋老师请你,祝你首战告捷怎么样?”
程洛宁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拉平了套裙上的褶皱,语气轻松,“没问题呀,谢谢宋老师关心。”
她承认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宋瑾是别样的意思,可是又想到这是两人在b市的正常交往方式,忍不住又觉得自己真是最近太乱了,被迷了心智,倒是一件有些难以预料到的事呢。
程洛宁等了没几分钟,宋瑾就开着他那辆拉风的车过来了,很自然地下车拉开车门等她上车。
这是程洛宁回国后第一次和宋瑾独处,也许是正装的缘故、也许是气质的些微改变,竟然让两人的年龄差距看起来缩小了不少,倒是有同龄人的感觉了——要知道大学时候程洛宁生的嫩,又穿得可爱,和宋瑾站在一起夸张点都可以说是爸爸带女儿了,虽然这个爸爸好看得有点作弊。
当然现在已经和谐了很多很多了。
在宋瑾悄悄地观察着程洛宁的变化的时候,程洛宁也在观察着他。宋瑾这几年改变不大,只是气质更加地超然,注意到她的眼神之后,还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由于宋瑾这种笑的杀伤力越发地大,程洛宁忍不住耳廓微红了一点点。她现在对男神加未来有可能的老板加白捡的男朋友这种身份的宋瑾有种微妙的不可亵渎之心,但是又忍不住会多想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