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

    赤练和潘垚推荐,邀请她空了再来玩。
    “好,我到时一定来瞧。”潘垚应下。
    她回头看去,能见功德金光飞舞而来,和流萤也没差多少,潘垚心里想着,冬天也是漂亮的。
    这时,就见冬风拂动大榕树,沙沙声响中,隐隐传来一声小蛇。
    赤练抓着树干的手一紧,粗粝的树皮摩擦得手心发疼,却也不敢回过头。
    她就怕回过头,没有瞧到想见的人,会让自己失望。
    近乡情怯,不外如是。
    潘垚这个事外人可没有这包袱,她转过头,好奇地看去。
    就见如一团绿云摇曳的树下站着个青衣男子。
    他穿一身电视里才有的古时书生袍,长身而立,玉白色的面庞因沁凉的月色多了一份苍白,好似添一分的病弱。
    睫毛纤细而浓密,一双瑞凤眼眼尾微微翘起,眼有眼光流而不动。
    他的目光落在赤练身上,带着温柔的重逢。
    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像月亮湾这处如绿云的大榕树。
    潘垚第一反应不是他俊俏,她第一眼先去瞧他的头发,见那乌发高束,盘在一块四方平定巾之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头发瞅着,应该还算浓密。
    瞧着漫天的功德,潘垚别的都不怕,就心中暗暗有隐忧。
    虽说家大业大,但这敞开了借,它也可能被败光啊,她就怕大榕树化形后,会和她哭丧着脸来一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还好,眼下瞅着,应该算是烂船还能有三千钉,大榕树血厚,一时还是有很多余粮的!
    潘垚拉了拉蛇妖的手,笑盈盈道。
    “去吧,别怕,我帮你瞧了,是大榕树,赤练姐姐,好迟了,我先家去了!”
    说完,潘垚指尖氤氲一道灵炁,符纹一亮,小姑娘打着一盏威风凛凛的龙形灯,抬脚往前,于罡风阵阵中不见了踪迹。
    赤练回过头,冬风将黑红色的裙子吹的簌簌而动,及腰的黑发随风而摆。
    为什么?
    当初为什么要为她舍了化形的机缘?
    不是一直很想去山下瞧瞧么?去市集,去店肆,去闹市看杂耍,吃好吃的,买好玩的……再看看那些,不同于月亮湾这处的风景。
    机缘一舍,这些想望皆成空。
    赤练看着树下的人影,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一声喟叹传来,于万千树叶摩挲中,轻轻又幽幽。
    青衣的书生落在百尺悬崖上的气根上,和小蛇一道看天边的那轮明月和漫天繁星。
    “傻瓜,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说予我的风景。”
    ……
    第119章 接近年尾,学校里的娃……
    接近年尾, 学校里的娃娃放了假,外出做工的也陆陆续续归乡,火车站和客运站人挤着人, 就连渡口都热闹了几分。
    客人多, 船儿吃水深, 周建章和婆娘瞧着心惊, 都不敢多载客了。
    差不多客人了, 周建章就拦着人,不让客人上船。
    “下一趟, 等下一趟哈!满客了。”
    “老周老周, 让我再上一个,我和小芸带的行李不多, 人也不胖, 耽误不了事儿的。”
    江沛林扛着行李挤到前头,仗着都是六里镇的老熟人,冲周建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周建章:……
    他瞅了一眼扛在江沛林肩膀上的大布袋, 又瞅了一眼他口中的小芸, 人是都瘦, 不过,这行李可没有不多。
    “不成不成,”周建章唬着一张脸, “等下一趟, 满客了。”
    “通融通融,家里宝珠正踮着脚盼着呢,就多我们夫妻俩个,不妨事的。”
    江沛林要给周建章塞烟, 周建章烟接了,人却还是拦着。
    “糊涂!”他两眼严肃,不忘进行安全教育,“越是年节时候,咱们越是要小心。”
    “好了,你等下一趟船,不久,也就个把小时的事,下一回要赶船就早点出门,孩子也不会盼红了眼。”
    “唔,这烟不错,老弟,谢了哈。”
    周建章嗅了嗅香烟,随手往耳朵上一别,解了栓船墩上的缆绳,跳上甲板,朝船头方向走去。
    只见扳手摇了几下,船儿突突突地响,下一刻,客船破开冰冷的江水,朝六里镇方向开去。
    河岸边,江沛林和曹小芸俩人面面相觑,最后,江沛林将行李往石头墩边一搁,一屁股坐上了石头墩,招呼媳妇道。
    “算了,赶不上这趟了,咱们等下一趟吧。”
    “坐啊小芸,应该还要等好一会儿,别傻站着瞧,瞧了船也不会这么快来。”
    “回家一趟真不容易。”曹小芸也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咱们家宝珠等急了没。”
    ……
    被江沛林和曹小芸担忧的江宝珠确实等急了。
    她拿了张杌凳坐家门口,一大早,天刚亮就盼着,从两眼亮晶晶,盼到到了两眼雾蒙蒙,傍晚时分,瞧到小道上远远走来的两人时,她瘪瘪嘴,鼻头一酸,“哇”地一声便哭了。
    一边哭,一边还扭头往屋里跑。
    “砰”地一声响,门被关上了。
    李燕芳数落,“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孩子一上午就在那儿等着,谁来喊也喊不走,玩都不玩,见谁都兴高采烈说一声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她得在家门口等着。”
    这话说得曹小芸和江沛林这当爹妈的心里酸酸又涩涩。
    “妈,我们也不想这么迟,这不是人多嘛,挤不上船。”江沛林抹了把脸,“老周不够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收了我的烟,还让我等下一趟船。”
    李燕芳:“人也是小心谨慎,越到年底,行船越是要小心。”
    大江美得波澜壮阔,可它也凶险万分,水火无情。
    这些年,被大江带走的性命可不少,别的不说,就拿前年来说事,那一年的中元节前十来天,就有小孩下水玩,结果一气儿被带走了好几个,都溺亡了!
    周建章这样小心谨慎,宁可少赚钱,也要安全行船,这事在李燕芳眼里,那就是老船家,踏实!可靠!有良心!
    “愣着干嘛,哄你闺女儿去啊。”李燕芳打发人,“现在脾气大了,不哄,仔细过年都闹着你们。”
    “妈,她关着门。”曹小芸站在门口,朝老太太看来时,眼睛里还有求救的意味。
    李燕芳叹了口气,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她机灵着呢,门没锁,就等着你们主动进去哄呢。”
    小丫头心眼多,要是关上门,一会儿被哄了,她是开门还是不开?
    开了门嘛,心里不痛快,觉得没有亲亲香香,不轻不重地,自己就被哄好了,那是被哄都不得劲儿。
    不开门嘛,心里也还是不痛快,关门的时间门久了,还会惹得大人烦,说不得还得吃一顿打,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锁门,半推半就地,被哄几声,到时提提要求,占地赔款一番,就着梯子就下来了。
    说小孩子不懂,小孩子可懂了!
    听到这话,曹小芸和江沛林松了口气。
    两人伸手推了推门,果然,里头没有落栓,只搁了个小板凳挡挡,意思意思。
    顿时,江沛林和曹小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了,宝珠不生气了,爸爸妈妈路上耽搁了,这才回来迟了……瞧,我们给宝珠带了什么?铛铛铛,是新衣裳哦,好看吗?”
    “我不要新衣裳,我要去市里看马戏,”江宝珠从被子里露出脸蛋,头还蒙着,瞧着曹小芸和江沛林脸上的歉意,一下就拿捏住了。
    “土土都去瞧了,昨天拿成绩单,她都和我说了,马戏表演得好精彩!我也要去瞧,明儿就去,好不好?”
    想到什么,江宝珠扔了头上的被子,从床头的暗柜里将成绩单翻出来,捋得平平的,不无得意,道。
    “瞧到没?这次我考了第一名,就差土土两分,得奖励!”
    “好好好,带你去,明儿就带你去!”曹小芸应下。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是苦哈哈一笑。
    这才回家门,屁股还没坐热,热茶也还没有喝上一口,明儿的行程就又定下了。
    想着那难挤的船,还没坐上船,头就先发了晕。
    可这能怎么办呢?
    为了要赚钱,孩子只能丢在老家由老人带着,对于孩子,他们这当爸妈的,心里总觉得愧疚,娃儿想去市里看马戏,这有什么错?必须没有!
    过年放假就是要陪孩子,还得和亲朋好友走动走动。
    去市里瞧马戏,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
    这样的一幕在许多户人家家里发生,蔷薇马戏团的节目精彩,俨然是今年腊月最热闹的存在。
    月亮湾的大榕树化了形,因本体还未炼化,暂时只能在百里范围内行走。不过,这也不差了。
    小元村的月亮湾到市里,还不用百里距离。
    不用守着大树等帝流浆,蔷薇花妖会打算盘,立马决定,这蔷薇马戏团还是要办!
    不单单办,还得添人手的大办!
    “那啥,树妖你就接了吹笛子的活,配合赤练,你们一文一舞,正正好。”
    “唔,我另外再给你想个节目,这事先不急,咱们慢慢编排,编排个精彩的!”
    “对了,笛子你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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