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房间里却静得出奇。
    床榻上的陆酉暮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紧紧攥着床单，身体因剧烈的疼痛而不住地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尖刺在内脏深处翻搅。陆酉暮双眼微微张开，目光涣散，盯着天花板，仿佛在寻找一丝解脱的希望。然而，疼痛却无情地将他拉回现实。
    床边的桌子上，药瓶和水杯凌乱地摆放着，显然是陆酉暮之前试图减轻痛苦所做出的努力，但那些药物此刻已不起作用。
    陆酉暮体内的细胞黑化症已然完全不受褪黑色的控制。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解药。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蜷缩，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渐渐地，疼痛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仿佛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摧毁。小腹部的皮肤现如今已经开始溃烂麻痹，变得血肉模糊。
    陆酉暮不敢去看，他咬紧牙关，眼角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喘息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哽咽。时间仿佛停滞了，每一秒钟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陆酉暮不知道自己能否度过这场生死较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他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死亡的阴影在他的意识中逐渐清晰，他的身体在无尽的痛苦中逐渐失去了力气。
    “蔺鹤……蔺鹤我不想死，你说好会让我好好活着……”陆酉暮的眼角泛着泪花，他的脑海中像是出现了走马灯一般，刷过过往的桩桩件件事情，大部分都是和蔺鹤相处的回忆。
    陆酉暮的呼吸越来越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寂静，雨声在窗外轻轻响着。
    “你要死么？在这种时候打什么鸡巴电话？”蔺鹤到了气头上，一把推开弟弟，他不自觉得对蔺鸣上了手，在他嘴角处狠扇了一掌。这掌似乎打得钻心的疼，蔺鸣的嘴角都开始发紫。
    蔺鸣被打得晃了晃。
    但他没有生气，反而爬回哥哥的身边，跟个变态似的重新爬回去舔了口蔺鹤的手。蔺鹤不可置信的瘫坐在床上，眼睛露出的鄙夷不自觉的挤压出了卧蚕，眉头止不住的紧锁。他试图拿开，可是被蔺鸣一把抓住手腕。
    蔺鸣的舌尖裹着津液在蔺鹤的每一根指头上停留，梭巡到指窝间时，蔺鸣的眼神都变得迷离的不少，满脸陶醉地望向哥哥。
    “停下……快停下！”
    舌瓣仿佛带有电流，传到蔺鹤的神经末梢，他颤抖不已，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哥哥，抖什么？我也不吃了你。”
    你难道不正在吃我么？蔺鹤苦想。
    蔺鹤趁弟弟松口间隙抽回了手，嫌恶的在床单上抹了抹方才被舔舐过的手掌。
    “哥哥，你这样我好难过……”
    蔺鸣神情飘渺，低下头去舔方才哥哥没夹紧大腿根部再次留下来的浓精。
    蔺鹤一把抓起他灰色的长发让他抬头，这小子还故作那种很恶心的表情，把刚刚没吃进嘴的精液在嘴边舔了又舔。
    “别这样，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没有。哥哥你要跟我玩一辈子。”
    蔺鹤面对无法沟通的蔺鸣，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放我走。”
    蔺鸣低下自己的眼睛，用眼神示意瞧了瞧哥哥脚上的脚铐，“哥哥，你看看自己现在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么？”
    “折磨也折磨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蔺鸣自从陆酉暮的出现后，心情转变的速度是愈发快了。他的面部又蒙上了一层愠色：“怎么？着急走要去找他吗？”
    蔺鹤不愿多装，“是。”
    话音刚落，蔺鸣就扑上来压倒哥哥，手掌按压在哥哥的胸口，低声在他耳畔耳语道：“那你这辈子都休想。”
    蔺鹤现在不得不走，早已过了24个小时，再不给陆酉暮回去续上一针，后果将不堪设想。蔺鸣今天是铁了心的不愿放他走。
    没办法了，是时候坦白了。
    “你必须让我离开，我原来的那副身体得过细胞黑化症。”
    蔺鸣听后直接没绷住笑了，“不是，你想走也没必要说这种触霉头的话来诅咒自己。”
    “是真的，已经到晚期了，我那副身体很快就会腐烂的。”蔺鹤苦苦央求着。
    “细胞黑化症有多难治多可怕我不是不知道，你空口无凭想撒这个谎来威胁我，还是省省吧。”
    蔺鹤踉跄地翻下床，小心翼翼的捡起方才被砸在地上的手机，见还能开启后松了一口气。
    他打开了手机相册，怼到蔺鸣眼前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正是蔺鹤的模样，他赤裸着上身对着镜子记录自己身上病症的变化，皮肤上的黑斑蔓延开的面积很大，令人生畏。
    这是叁年前，蔺鹤拍下的一段视频。存在手机里一直都没删，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用上。
    蔺鸣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他微张的唇，对于这份确凿无疑的视频感到难以置信。
    蔺鹤的眼睛始终盯着蔺鸣看，他低着头，沉默了半晌。蔺鹤心里七上八下，他无比害怕会得到拒绝的答案。
    但结果让蔺鹤喜出望外。蔺鸣起身对他讲：“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出发。”
    两人随机一起到了车上，蔺鹤刚踏入副驾驶，左手手腕上就咔嚓扣上了手铐，另一边连着蔺鸣的右手腕。“别想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蔺鸣虽看到了视频，但仍就将信将疑，再怎么样要亲眼所见的才有说服力。
    一番心理斗争下，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定去确认一遍事实。蔺鸣不想哥哥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身体里，即便暂时不知道如何换回身体，真实的肉身肯定得好好保留下来。
    即使白跑一趟，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把人原封不动的再次捉回别墅。
    他们到达了陆酉暮家楼下，蔺鹤迫不及待的想下车。蔺鸣被他拽着走，手铐搁的手腕生疼。但他心里更疼。比起自己，在他哥心中占据着更大的比重的另有其人，蔺鸣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蔺鹤急匆匆地赶到屋内，心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他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悲伤气息迎面扑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在昏暗的房间里，陆酉暮的身影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蔺鹤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的心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刺破，剧痛难忍。
    “陆酉暮！！！！！！！！！！！！！”
    蔺鹤跌坐在地板上，哭泣着，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蔺鸣跟着蔺鹤一进门瞬间怔在原地，他没做好心理准备，原来这说的都是真的。
    蔺鸣解开了手腕上的桎梏，蔺鹤冲向床沿，双手颤抖着伸向陆酉暮的身体，轻轻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庞。但陆酉暮的身体已经冰冷如冰，不再有生机。蔺鹤如同心失去了支撑，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绝望的深渊，无法逃脱。
    “你醒醒啊……你醒醒……”蔺鹤声音颤抖着，满是悲凉。他不停地摇晃着陆酉暮，心里还是不停告诉自己，他只是晕倒了。
    但房间里只有寂静和冷漠的回应。蔺鹤闭上了双眼，泪水不停地流淌，感到自己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失去了生命中无比珍贵的人。
    在这一刻，蔺鹤心灵彻底地破碎了，再也无法愈合。
    “哥哥，陆酉暮他还……”蔺鸣走上前去还想探探情况，却被蔺鹤痛苦地推开了，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都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压抑，“如果不是你带走我，事情不会变成这样。陆酉暮还能好好活着，我的肉身也还能完好无损。”
    蔺鸣被哥哥的话语击中，他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不安。“哥，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的占有欲在作祟，我没想到事情的背后是这样。你不也没早点告诉我么？”
    “告诉你了你又能做什么？整天游手好闲我还指望把这种严肃的事情告诉你吗？”蔺鹤声音越来越高亢，“他死了，我的肉身也烂了。”
    蔺鸣无言以对，心如同被刀子割开，滴血不止。他意识到自己的为所欲为，给哥哥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现在惨剧已经酿成，蔺鸣也无法在这种情形下说点抱歉的话语。都已经没用了，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的绝望和痛苦。
    蔺鹤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泪水无法止住地流淌。心脏被撕碎一般，痛苦不堪承受。“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蔺鸣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出去后，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朦胧的烟圈。蔺鸣不顾弄脏自己昂贵的外套，倚靠在脏墙上。
    他第一次见到哥哥这样的为一个人留下眼泪，这样的为了别人冲自己发火，心里嫉妒得发酸；但是又有些小人得志般的窃喜，终于没有人能和自己争抢哥哥了。
    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己所想要的实现了，但是却让自己的哥哥陷入无尽的悲痛。
    蔺鸣想占有蔺鹤，也想让他能够展露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