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淼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迷糊摸到接起，“喂……”
    “淼淼，你家是不是住在春熙小区18栋5-3？”电话那头王馨馨的语气非常急迫，上来就准确无比地报出她家详细地址。
    吕淼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对怎么了？”
    “网上你被人肉了，现在你快起来出门我在你楼下等你，被问为什么快照我说的，没时间了！”王馨馨语速飞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喂？喂馨馨！”吕淼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但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容她多想，忙起床披上外套，火急火燎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没拿钥匙，转身抓过昨天扔在餐桌上的钥匙急匆匆出了门。
    五月的云川早晚温差还是比较大，吕淼从刚温暖被窝钻出凉风习习，冷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寒颤跑下楼，四处张望。
    “淼淼这！”王馨馨探出车窗压低声叫人。
    吕淼回头小跑走近，上了副驾驶才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身体回温。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来了？”吕淼喘了过气才开始发问，“还有你说的被人肉是怎么回事？”
    “趴下。”王馨馨眼疾手快按下吕淼脑袋，不让她在车前玻璃露出脸。
    流畅起步发车，带她离开小区。就在汽车拐弯过居民楼路口，车窗外有一大批浩浩荡荡的人群和她们擦肩而过，男女都有氛围吵吵闹闹的，但个个看上去都面含怒意，来者不善的模样。
    “就是这十八楼！”
    “就是这各位，走快走！”
    “上五楼！5-3！”
    前面眼尖的人指着某栋居民楼大叫惊呼，后面人开始骚动脚步加快，人如潮涌般的一窝蜂挤进建筑爬楼梯，如嗅到人味的僵尸群争先恐后地往五楼上扑涌。
    “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坐车里的吕淼惊魂未定地扭头反问。
    王馨馨一脸欲言又止，“……你还没来得及看手机热搜吧。”
    “我太着急了手机没带出来，你的借我看下？”吕淼出门着急忙慌手里只攥了枚钥匙，什么也没带，一身睡衣拖鞋头发没梳乱糟糟的，用逃难来形容她现在状态都不过分。
    “嗯密码我生日，你做好心理准备再看。”王馨馨说最后一句话时脸色很不好，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
    吕淼不明所以地解锁点开社交软件，挂在热搜第五个就是“Crystal草粉”的词条，后面跟着鲜红的大爆字样吸引着人点进入。
    吕淼深吸一口气点进热搜，一下子跳出自己和顾一龙拼接在一起的图片，并配文标题：细扒PKL  BG战队打野Crystal草粉全部细节。
    起因还是因为顾一龙私生饭跟踪时发现他经常出入吕淼所在的居民楼，然后他私生饭就开始查吕淼的信息，发现了吕淼的美妆视频账号弱水叁千，然后就从她日常视频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两人不对劲的联系。
    有次她视频里角落露出的品牌礼盒就是后来顾一龙从不离身的签名笔品牌；她去年出的最火的BG战队应援妆视频里穿的黑红队服就是顾一龙本人的队服，因为之前顾一龙直播中有次烟灰落在左衣袖上烫了小洞，恰巧吕淼所穿的队服同样位置也有个小窟窿；还有吕淼上周的服饰分享视频中，一套新中式旗袍高开叉裙摆转身时露出大腿后侧的若隐纹身，仔细辨认推测得出结论，全部英文拼写正是Crystal，种种迹象都指向两人关系特殊。
    前两个都可以勉强说是巧合，最后一个是铁实锤的跑不掉。能在那样私密的地方纹上对方的游戏名，就是真爱粉也做不到的迷恋程度。
    私生饭曝出这些事顾一龙的全部粉丝炸锅了，顾一龙之前有段时间出圈大火吸粉无数，但其实粉丝占比有很大批都是颜粉和女友粉，这些人大多年纪偏小，心智还不够成熟，看到这个热搜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相信。然后看完私生饭列举的证据又是怒不可遏，吕淼的美妆视频账号和公开的社交软号全部成为他粉丝发泄的攻击靶子，评论动态私信全部沦陷。
    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荡妇羞辱、相貌攻击、冷嘲热讽的言语只要在有关她的话题下现在都无孔不入地在充斥攻击。
    而从昨晚到今天这场网络暴力的闹剧也愈演愈烈，现在直接上升到人肉出她现实生活中的全部信息，她现居住的家庭地址、学校、户籍、高中毕业照等等全部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
    吕淼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都全部看完，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可怜巴巴的委屈，火冒叁丈的愤怒，这些一般正常人面对此情此景会出现的情绪反应她都没有。
    她只是望向王馨馨很平静地提问，“你也认为我是恬不知耻、蓄意勾引Crystal的脑残粉丝吗？”
    “当然不是！”王馨馨果断否认她的说法，“那些什么证据都是扑风捉影的瞎猜测，根本没有逻辑性和关联性，你就算喜欢BG战队那也是真心实意的作为粉丝的喜欢，被他们歪曲解读成龌蹉下流的心思那是他们恶心，我们淼淼才不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啊馨馨。可惜我就是网友口中的那种女人。Crystal的签名笔确实是我送的，出镜的队服也是他的，那个纹身也是真的，完整拼写就是Crystal。
    “我就是故意接近他的，勾引骗他上床，把他哄得团团转。他们说得没错骂得也都对啊。”吕淼边说边微笑，说到最后笑容也愈发苦涩难看。
    王馨馨一打方向盘停下车直视正色面对吕淼，认真纠正她的说法，“不对淼淼。Crystal他喜欢你在上次圣诞节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Crystal本身也没有任何错，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彼此靠近的行为更没有任何问题。
    “这不能成为他们能够疯狂网络暴力你的理由。他们举起了键盘，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他们张开了嘴，就以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这是他们的愚昧和狭隘，和你无关，你本身就值得很多人来爱你的。”
    “馨馨……”吕淼鼻尖一酸搂抱上王馨馨，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泣泪涟涟。
    最后等吕淼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王馨馨才松开人打转向灯重新上路。
    吕淼一边擦眼泪，哭得声音有些沙哑开口，“我们去哪？”
    “你有其他去处吗？”王馨馨一个反问直接把人给问住了。
    “没有，”吕淼缓慢摇头长叹出一口气，“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打工人。我朋友大都也都没在云川，你算是我在云川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了。”
    “呵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嘴巴还挺甜的。行了跟我走吧，在云川我还是能罩着你的。”王馨馨自信地邪魅一笑。
    王馨馨带她进了一家轻奢品牌商务型酒店，直接让前台主管领着人开了一间视野范围最佳的豪华江景房，大致环顾一圈环境后才满意点头，“这酒店我爸是股东之一，我之前也住过几次，这些员工也都面熟我了。楼下我都打过招呼，保证不会让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上楼打扰你，你就放宽心好好在这休息吧。”
    “好，谢谢馨馨。”吕淼终于整个人放松下来，摘下口罩倒了杯水喝。
    王馨馨解开智能手表表带放到床头，一边安排，“你没手机不方便，我智能手表借你用。饿了楼下有二十四小时供应的自助餐厅，如果不想出门露脸想吃什么就让他们直接送上来，缺什么就直接在墙面面板呼叫客房专人服务，换洗衣服……你应该跟我差不多高，我回学校上完课晚上给你带两套过来吧。”
    “……哇原来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体验啊。”吕淼脱了外套直接躺在双人床闭眼感叹。
    “你就偷着乐吧。我要回学校了，你自己出门注意安全，也别胡思乱想，我下课了就过来找你哦。”王馨馨走到门口不放心回头叮嘱。
    “嗯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