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查明原因
老李头的口供没什么可看的，李正之前关心过他，对他非常好，老李头没有亲戚朋友，从没有这样被关心过，很容易便把李正当成了知己。
李正交代他的事，他都牢牢的记得。
而李正则是实实在在帮着日本人做事，不过他并不知道对方是日本人，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按照他的口供，是一个把自己遮的很严实的男人三年前找上了他，问他愿不愿意赚钱。
那时候他们家日子并不好过，能赚钱自然愿意。
之后那人吩咐他，让他想办法将每天所有的信件看上一遍，并且给了他三个地址，一旦出现这三个地址的信件，马上要去太平巷相同的门牌号前画一个暗记。
这个暗记很简单，就是一朵樱花。
李正并不知道那是樱花，但楚凌云明白，这样的暗记是为了保证没有小孩在墙上胡乱图画，造成误导。
三个地址分别是花园路109号，长江路68号以及江岸街77号。
只要李正严格做到这一点，对方便会每月给他十五块钱，之前是大洋，现在则是法币。
而且每次只要他及时做出反应，还会额外多给他五十块大洋，为了赚这些钱，李正特意交好老李头，给了老李头一些小恩小惠，成功将其收买。
三年的时间里，只有长江路68号和花园路109号的信件出现过，江岸街那封信，他始终没有见过。
其实李正很想看到这些信件出现，一旦出现，意味着他能额外的赚取五十块钱。
以他的家庭情况，五十块钱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李正收入不够，却不缺钱的原因，日本人给他每月补贴十五块，让他的生活有了足够的保障。
长江路那封信出现的时间是一年前，事情过去了太久，想查也无从查起，至于花园路的这封信，是他们这次为了引出杜鹃，所寄出的空白信。
计划很成功，杜鹃确实出来了，很可惜安部华子出了意外，让杜鹃有所察觉，最终两人双双丧命。
楚凌云并不清楚安部华子犯了什么错，惹来了杜鹃的怀疑。
但他相信安部华子没有给杜鹃通风报信，否则杜鹃不会枪杀安部华子，而是要带她一起逃离。
他们甚至不用逃出法租界，只要逃到巡捕房，楚凌云便没办法再对他们下手。
“汉文，你派两个人去邮局，进入分拣班全面接手分拣信件的工作，发现有江岸街77号以及长江路68号的信件，立刻汇报。”
楚凌云对沈汉文吩咐道，泥鳅还在外打探消息没有回来，钟会则在搜查杜鹃的老巢，这会三个小队长只有沈汉文在他的身边。
“是。”
沈汉文领命跑了出去，接手分拣班，是楚凌云临时的主意。
通过李正的口供，可以判断出杜鹃手下有三名情报员，如今安部华子死了，还剩下了两个。
他们平时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除了紧急事件之外不会见面。
现在杜鹃死了，另外两名情报员的死信箱肯定没人再去取信，长时间没人取走的话，情报员或许会有疑虑，有可能会用紧急联系方式来申请见面。
但也仅仅是有可能。
而且即使对方发出这样的信件，他们什么时间，在哪见面，楚凌云一无所知。
安部华子是在德明饭店，其他两名情报员未必是那，时间也不一定相同。
可以说，这么做能取得成绩的可能性极低，可再低也是一个方向，楚凌云现在不会错过任何一点的线索。
直到晚上，泥鳅才回到站里。
“组长，我查清楚了，夏博远平时的生活很规律，他在学校的口碑很好，对学生尽心，对同事多有照顾，他是老师收入不低，又只有一个人住，平时其他老师有难处找他开口，他从不拒绝。”
“夏博远没什么爱好，除了上班外就是喝茶，他经常去欣缘茶楼喝茶，然后就是偶尔逛逛公园，不去妓院和赌场，也没有其他陋习。”
泥鳅调查的结果很详细，夏博远作为杜鹃小组的组长，他要接收手下情报员的情报，必然要去这些死信箱所在地。
他经常去的这些地方，很有可能便是死信箱的地址。
公园那有安部华子的死信箱，欣缘茶楼又是一处，第三处在哪，楚凌云暂时还没想到。
“欣缘茶楼的人你查了没有？”楚凌云想了下，随即问道。
“查了，欣缘茶楼老板是本地人，有家有口，平时很正常，几个伙计也没有任何异常。”
泥鳅立刻点头，泥鳅这个优点非常好，让他去做调查，只要他认为可能有用的东西，不管能不能用到，都会先查了再说。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去一趟欣缘茶楼。”
楚凌云看了看时间，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很多人都没合眼，铁打的汉子也不能一直熬下去，必须给所有人足够的休息时间。
别人可以休息，但他不行，王跃民一直没走，显然是等着他的汇报。
整理好资料，楚凌云匆匆来到王跃民的办公室前，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
里面传来王跃民的声音，楚凌云打开门，快速走了进去。
“站长，这次是我的失误，让杜鹃发现了异常，当场打死了安部华子，自己也自杀了，凌云无能，请您责罚。”
楚凌云站在王跃民的办公桌前，上来便承认错误。
这次他确实出了疏漏，怪不得任何人。
“来，坐下说。”
王跃民并没有责怪，拉着楚凌云到一旁的沙发那坐下，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一样犯过错误？犯错不可怕，重要的是要改正，避免以后犯同样的错误，你把今天的行动的详细经过说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是，站长。”
楚凌云整理了下思路，从投放信件之后，一系列的行动详详细细的汇报给了王跃民。
之前一切顺利，甚至安部华子和杜鹃接头，开始也没有任何事情，后来不知道杜鹃为什么会突然检查安部华子，以至于暴露。
听完楚凌云所说，王跃民则点着头说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这次是安部华子的错，她没能很好的掩饰住自己，让狡猾的日谍看出了破绽。”
第六十八章 继续调查
日谍的确狡猾，楚凌云对此深有体会，对付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都马虎不得。
这次冒险引蛇出洞，最终的结果却是失败。
楚凌云不是没有过失败，抓捕杨建的时候，让千岛惠子和黄百川逃脱是一次，山田阳一失踪又算一次，但都没有这次严重。
这次他成功将人引了出来，却让对方自杀，以至于再没有任何希望得到对方的口供和情报。
“杜鹃的家搜了没有？”
王跃民问道，杜鹃虽然死了，但很多东西他没来得及处理，比如电台和密码本等，之前楚凌云想到的问题，王跃民此刻也想到了。
“搜了，毫无收获。”楚凌云回道。
“你是怎么想的？”王跃民再问。
“杜鹃手下还有两名情报员，我打算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第一是寻找他们的死信箱，若是能找到，盯住死信箱，或许能找到他们。第二便是他们的紧急联络方式，我派人去了邮局接手分拣班，让他们看好信件，如果出现了紧急联络的信，务必查清楚是哪个邮筒投寄的。”
楚凌云快速说道，他这两个方法，其实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死信箱为什么很多情报人员都在用，就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信箱的位置。
死信箱太随意了，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能放下小点的东西都可以，外面还布置有伪装，哪怕知道夏博远经常去的地方，想从那里找到死信箱的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
其次便是紧急联络方式，对方就算寄出了信，查出了在哪投寄的，可如果他是故意走远去投寄的呢？
况且他就算在附近投寄，每个邮筒周围那么多居民，哪知道是谁投的信件。
王跃民很清楚这些，但并没反驳楚凌云。
“有新的方向就好，就算真查不到什么也没关系，你立下的功劳足够多了，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成长中的宝贵经验。”
王跃民对楚凌云没有苛刻要求，楚凌云才多大，被他带出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接手工作更是只有两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王跃民早就无比满意。
“多谢站长教诲，我会尽力去查，有一点希望都不会放过。”
楚凌云点了点头，他的态度王跃民很是欣赏，两人聊了会其他的话题，王跃民便让楚凌云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楚凌云便带着泥鳅前往欣缘茶楼。
“组长，法租界那边知道德明饭店的事是咱们干的了，站长没有承认，还把市政府的人给顶了回去。”
泥鳅的消息灵通，法租界巡捕房也不全是酒囊饭袋，这么大的动静，楚凌云又出动了那么多人，很快便查明了他们的身份。
不过法国人没有任何证据，王跃民又死不承认，法租界巡捕房暂时无可奈何。
“夏博远到茶楼的时间固不固定？”
楚凌云没有回话，反问了句，法租界的事他不想去问，也问不着，天塌了有个高个的顶着，只要不影响到他的工作就行。
“不固定，但周末肯定会去，平时偶尔去。”
泥鳅快速回答，欣缘茶楼可能有死信箱，这是楚凌云的猜测，也可能这就是个幌子，死信箱在他往来茶楼的路上。
再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对所有已知线索进行详细调查。
欣缘茶楼在城市西南，两层门脸，不大却很干净。
“客官，喝点什么茶？”
楚凌云带人一进去，掌柜的便迎了上来，泥鳅则凑到楚凌云耳边，小声说道：“组长，掌柜的就是老板，名叫张华。”
楚凌云笑了笑抱拳道：“张老板，打扰了，有点事想问问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单独说个话。”
“这位老板眼生，不知道您找在下想问什么？”
张老板仔细看了看楚凌云，楚凌云出身军伍，自带一身阳刚之气，他身边的几人，除了泥鳅看起来滑不溜秋，其他人明显都不好惹。
“一会你就知道了。”
楚凌云看了眼一楼的几张桌子，这会很早，喝早茶的人只有一个。
“到里面去说。”
泥鳅不由分说抓住张华，张华刚想挣扎便感觉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顶住了他的后背，瞬间不敢再乱动。
楚凌云直接上楼，开了个包间，泥鳅则将张华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