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芙潼摸摸自己的脸蛋, 故作轻笑,“我和殿下的那位故人就那么像吗?”
    “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司沂蓦然回神, 对于他的道歉和认错小姑娘并不接受, 不止如此, 她甚至一笑了之。
    风水轮流转,司沂一瞬间就尝到了,真心不被人放在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不像。”司沂正色。
    “殿下,说句犯上冒昧的话, 如果我是您的那位故人, 殿下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一句轻飘飘的错了, 不会让她原谅殿下, 只会让人心生怨恨, 因为这一句话完全没有用。”
    “要想道歉, 就应该拿出十足十的诚意。”小姑娘意有所指。
    见她终于有动容了, 司沂仿佛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你说,假如你是孤的那位故人,你要孤怎么做,才能够原谅孤?”
    “殿下觉得呢?”小姑娘的肩骨单薄,回去的日子瘦了。
    孟璟淮是没有好好给她用膳吗?
    意识到能够碰触她的双肩,司沂欣喜之余手上的力道就大了那么一些,芙潼一皱眉,他立马就给放开了。
    “对不起。”
    司沂伸手,“我可以抱抱你吗?”
    芙潼的身上沾着毒,她说可以,巴不得呢,快一点死掉。
    “我最近总是做梦。”
    司沂的面子已经没了,他所有端着的东西,都在逐渐瓦解。
    开始做梦了?芙潼轻笑,说明毒已经侵入他的骨髓了,梦魇只是慢性毒药的反应之一,慢慢的,他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死,不仅如此,跟他在一起接触的人,都会死掉。
    “殿下梦到什么了?”
    “梦到很多。”司沂伏在她的肩头,“很多过去的事情。”
    “和殿下的故人吗?”
    芙潼没有伸手拍拍他的肩,给他一点安慰,只是一直在反面的戳他心窝。
    “是的,孤总梦到和她在一起的点滴,孤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她了。”
    司沂不紧不慢说着话,芙潼一句话都没有搭理他。
    “杨潼。”
    他忽然叫了一声小姑娘。芙潼懒声,“嗯。”
    “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曾经说不会做妾,孤也不会让你做妾,男人只在心里默念,并没有说出口,只讲着,“没事。”
    “叫叫你。”
    二日,林简看着司沂的气色不好,提议道,“殿下,卑职为您宣太医来看看?”
    邺襄女本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万一他对殿下毒,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不用。”
    司沂不会不知道芙潼,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何况,他还在赌,小姑娘对他还有没有情谊。
    “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也是孤该受的。”
    “殿下!”殿下真是被邺襄女给迷昏头了,看不清她现在的厉害。
    “她不是从前的邺襄女了。”
    “林简,孤再说一次,不许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否则孤拔了你的舌头,亲自发卖出去做苦役。”
    林简一忍再忍,“好。”
    “属下不说。”
    唐舒窈回去后,整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京内挡不住闲话,很快就流传开了,被休弃回来的,谁还会要她?
    何况是贞景太子休弃的,谁敢捡太子殿下的破鞋穿。
    蒋氏脸上一点光都没有,索性也就称病了,左不过都是被人笑话,干脆就不出去。
    想训斥唐舒窈也没有门,她如今的心神瞧着也不大好,蒋氏心里不痛快又不得不安慰女儿。
    “别哭了,就在家一直待着,家中也不缺你用膳。”
    蒋氏真该庆幸,家中没有别的待嫁的女儿,否则以唐舒窈前头被休弃的前车之鉴,是怎么说亲事?
    唐令呈也是不知道怎么劝。
    要是他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肯定要为唐舒窈出头。
    可如今,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姐姐挑起的头,那邺襄的小公主本来好好的,姐姐当时治好了病,为什么有要对她下手?
    杀人诛心,姐姐虽然没有亲手杀了她,但是姐姐告诉她真相,这无异于杀人诛心,比直接亲手杀了她还要更过分。
    好不容易,人家活着回来了,姐姐多番容不下人,现在遭到反噬了吧,饱尝苦果也算是报应了。
    唐令呈也不好多说,只是一直在旁边,“姐姐不要再哭了,仔细身子要紧。”
    唐舒窈看着弟弟,“当初你为什么要替她出头,救她,又帮着她产子,如今你姐姐我惨遭下堂,成为满江人的笑柄,你心里好过了吗?”
    唐令呈瞪大眼睛,“姐姐自己造得孽,现在反而来怪我?”
    “如果你没有救她,她早就死了!”
    “我也不会有今日!”
    唐令呈简直觉得她不可理喻,又不好真的跟唐舒窈说重话,生怕气到了她,“好好好好,都怪我的不是,都是我的错。”
    “姐姐怨我,我也没有话说。”
    唐舒窈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竟然扑过来打唐令呈,上手挠,唐令呈躲不开,眉骨那块地方都被她挠出血了。
    蒋氏在旁边拉也拉不住,唐令呈由着她打。
    唐舒窈没完没了,还是承伯候府把她给拉开,“行了!像什么话!”
    “还嫌家里被你搅得不够乱吗?”
    唐舒窈以前就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温柔贤淑,连皇后赞不绝口,现在....
    提到皇后,蒋氏说,“老爷,皇后娘娘喜欢舒窈,我们去求求她吧。”
    “父亲。”唐舒窈也看过来。
    现在不是愁找不到门路,愁的是什么,承伯候府能不能保住。
    跟两个妇人说,也不会明白。
    承伯候府的把柄还捏在太子的手上,再去求皇后,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够了!”
    承伯候头疼,让外人去找郎中熬点安神药来,让人看紧门户,不许唐舒窈再出门。
    “令呈,你跟我来书房。”
    “把你们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一丝隐瞒都不要有。”
    唐令呈隐瞒不过,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承伯候。
    承伯候听完后,闭上了眼睛。
    “你姐姐,是没有救了。”也没有指望了。
    “令呈,家中一切日后都要靠你,切记不能够学你姐姐,走一些不成器的路子!”
    也不要学他,唐家已经不能够再得罪太子,也不能够再行差踏错。
    现在就祈盼太子看在唐家识趣的份上,能够放唐家一马。
    为着休弃唐舒窈的事情闹得满江轰动,皇帝前来召司沂进宫问话。
    “唐家的姑娘,为什么你要休弃了她,闹得满江风雨!知道外头是怎么说你的吗?”
    盈妃在一旁趁热打铁奚落司沂,“陛下身子还没好,太子殿下做事未免也太任性冲动了。”
    皇帝从旁边抄起一个上谏的册子,用力抛打在司沂的身上,“你真是个混账!”
    “自己看看外头的群臣都是怎么参你的!朕让你当太子,你是怎么做的?”
    “瞧瞧!”
    皇帝的手肘底下全是参太子的谏言。
    皇帝发了好大的怒火,司沂一句话都不解释,他大可以把承伯候府摘出来,他不想,若是他一举收拾了唐家,小姑娘就省一桩接近他的事情了。
    盈妃明明知道司沂不可能服软,还故意火上浇油。
    “太子殿下快跟陛下服个软,不要再惹了殿下不快了,事情尚且有回旋的余地,就说不是休弃,外头的流言是假的,备厚礼,去承伯候府把人给接回来了,还能周全一番。”
    司沂当即就说“是儿臣任性,但请父皇责罚。”
    过得惨一些,她心里应当能够痛快一些吧。
    “好啊!”
    “来人,取板子来,给朕打这个不孝子,打他二十大板,以正国法家威!”
    司沂的板子打完了,皇帝还要再骂,皇后来了。
    “陛下,休弃唐舒窈不是太子的主意。是妾身让他这么做的,陛下要罚就罚妾身吧。”
    皇帝的脸色收了一些,盈妃见状不妙,要插话,皇帝及时开口,“罚也罚了,既然皇后开口求情,那这件事情便作罢。”
    “给承伯候一些赏赐,再给他女儿封个名衔,以作补偿吧。”
    皇后和司沂出去后,盈妃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皇帝似乎看出来她的意头。
    “好了,不要再说了!”
    盈妃闭上嘴,看着皇后请安后离开的背影,总觉得皇帝和皇后之间怪怪的。
    趁着司沂进宫,芙潼回了谢侯爷府,没具体讲,只说唐舒窈犯了错,她火上浇油,唐舒窈没有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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