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

    “您多想想屡试不中的二弟、三弟,还有可能连字儿都识不全的四弟,再就是那个要账鬼。”
    赵学文嘴里的要账鬼就是赵洛泱,杨老太在这个丫头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银钱,从前还在村中给那丫头寻了个伴儿,好似也是个哑巴,不过最后让家里人寻走了,赵启坤找到那家人好说歹说要了五十两银子做补偿,这些杨老太他们都不知晓。
    真的让他们找过来……
    赵启坤不敢往下去想,到时候别说科举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会有。
    “扶我去书房。”赵启坤伸出手,他现在得忍下这口气,等到他折桂登科,第一件事就是休了柳氏另娶旁人,若是柳氏族中愿意补偿,他也不会半点情面不讲,就让柳家将族长的小孙女嫁给他。
    赵学文则在思量,真的再闹一次,恐怕赵学义那儿子也熬不过去了。
    赵学文道:“等晚上,我去买点酪浆回来给您尝尝,听说是北边人做的酒,喝过之后,就会发现我们平日里喝的酒委实寡淡的很。”
    赵学文早就想试试了。
    ……
    陈留城中,张旦让人将酪浆卸下,又数好了货款,这才直了直腰仔细地向周围看去,陈留城看起来比洮州城繁华许多,街面上的铺子一个挨着一个,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茶坊酒肆,他才刚刚去了几家,手里的酪浆就都卖光了。
    张旦舔了舔嘴
    唇,赵家女郎嘱咐他一路走一路卖,不要将东西都卖在一处,眼下他们赚的是口碑,卖一个城能算得了啥?传的再厉害,也就只有一个城的铺子知晓呗,多送几个城才行。
    至于张旦为何要来陈留……其实有些话他不好跟外面人说,他跟着赵家女郎在洮州城内做商队的时候,听到有人嚼舌根说,赵家老太爷瞧不上杨老太和几个儿子,这才休了杨老太,还劝那些加入他们商队的汉子,千万莫要与他们干活,当时张旦就与那两个人打了起来,要不是看他们年纪大,他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这还不够,他还要将货物卖来陈留,让那些不长眼睛的人看看,杨老太一家怎么样。不过可惜他们这一趟拉的货物不够多,送了五间铺子就没了。
    不过他也不用太着急,慢慢来,好事还在后面呢,他们也就是探探路,真正要卖的是棉花。等到秋收之后,棉花下来了,他们就能展开手脚。
    他不知道棉花是啥,但赵家女郎说是好东西,他就半点不怀疑,说实在的长到这么大,他就没见过像赵家女郎这样会做买卖的人。
    一个人,撑起了几个村子不为过。
    张旦擦了擦汗,这次回去赚的钱不多,但是能给二丫买些布做衣裳了,他是万分知足。
    “就他们卖的。”
    “就是他们。”
    张旦正想着,嘈杂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瞧见了之前留过酪浆的酒馆掌柜,带着人一路跑到他跟前儿。
    “掌柜的,”张旦笑着道,“您有什么事找我们?”
    掌柜气喘吁吁:“酪浆,酪浆还有吗?我可找了你们一天了,你们……去哪里了?”
    张旦嘿嘿笑着,他们第一天卖酪浆就是试探,中间隔一天再卖是看看成效,若是按女郎的心思,至少要间隔三五天才更好。货物越快散开,大家越是喜欢,这些他们都要记清楚,这样一来就能知晓哪里最好卖,第二次拉货物就会直奔过去。
    张旦依旧是好脾气的模样,他向车上指了指,抱歉地向掌柜道:“没了,刚刚全都卖光了。”
    第396章 自信
    张旦明显看到掌柜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然后掌柜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酒肆:“卖给他们家了?”
    张旦点头。
    掌柜看向身边的伙计,伙计会意立即往酒肆里走去。掌柜只能期望这家酒肆还没发现这酪浆的好处,能贵点卖给他们,这不是几坛酒的事,而是一笔大买卖的敲门砖,有了这些东西,他才能去各大酒楼,签下文书,做这城里最大的酪浆买卖。
    掌柜笑着道:“张先生,咱们能不能寻个地方说几句话?”
    张旦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半晌才回过神,他摸了摸头,他不怎么识字咋还成了先生?
    “不敢,不敢,”张旦道,“我就是个农户,刚寻了几个人走商而已,这样叫不合适。”
    掌柜道:“当得,当得,能酿出这样的酒,本就该被叫做先生。”
    掌柜是来套张旦的话,想知晓张旦与这酪浆到底是啥关系。
    张旦道:“这酪浆不是我酿出来的,是出自我们村子。”
    掌柜眼睛一亮,他还真的找到了正主,当下更不愿意放走张旦,非要请张旦吃宴,张旦依旧拒绝:“我还有要事在身,将货物都卖完了,就得回村子。”
    掌柜听到还有货物:“小哥不如说说,看看是什么物什,我能不能帮上忙。”
    张旦这才将东西掏出来递给掌柜:“这是我们那里熬的胶,做墨最好,我还没找到门路,不知道城里有没有做墨的作坊。”
    “有,”掌柜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带你前去。”
    张旦应承一声,与掌柜向前走去,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赵家女郎,好像很多事女郎都想到了,让他先卖酪浆,有人问津了,再顺势去寻卖胶的门路,因为胶与酪浆不同,想要感觉出胶好不好,得花些功夫。
    有时候他会想,难道女郎会未卜先知?
    张旦带来的胶卖的很顺利,一开始做墨的作坊不肯收,好在有酒坊掌柜帮他说话,他带来的货又不多,作坊也就留下了,不过看那样子,一时半刻很难想起他们这批货,但好就好在他们
    的胶上都印了村子的名字:洮州凤霞村。
    不管作坊啥时候用,感觉到好处,就能靠着这个找到他们,女郎说了,今年洮州会很有名,至少整个大齐人尽皆知,所以他们必须做点啥,也算抄个近路。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到街面上人群散开,紧接着有骑兵开路。
    掌柜忙将张旦拉到一旁,很快就瞧见一辆三匹马拉的马车慢慢地驰过来,那车厢头顶上是华盖,车厢上有金色的花纹,被阳光一照,都晃眼睛。
    “这是谁啊?”张旦不禁问掌柜。
    掌柜等到马车走远些,又将张旦带到僻静之处:“那是国舅爷家的大爷,这次西北那边不是打了败仗,冯将军带兵前去征讨西蕃人的。”
    张旦惊呆了。
    掌柜笑着道:“以后你常来常往看多了就习惯了,这里贵人总是多一些。”
    张旦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就算是村中的汉子,每天都要去林子里练拳脚,更别说他亲眼看到的一些骑兵,战马疾驰过来,那种重压,让人喘不过气。
    可……这就是朝廷要去打仗的将军,还香车美眷招摇过市,半点没将战事放在眼里,连样子都不肯做的,可想而知是什么模样。
    张旦摇摇头,他有点庆幸,洮州还有赵大人,还有状元老爷,还有赵里正,否则他看到这一幕要吓死,回去之后就会想方设法带着家里人逃命。
    之前张旦还觉得很紧迫,生怕回去的时候战事已经打起来了,现在看看这不慌不忙的朝廷主将,他这两条腿,一定能跑过他们的战马。
    “掌柜的,”张旦看向酒肆掌柜,“您是想要与我们买更多酪浆吗?”
    掌柜眼睛一亮忙道:“是要与小哥商议这个。”
    张旦笑道:“可能等?”
    掌柜忙问:“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张旦道,“打完仗。”
    掌柜知晓张旦指的是西北的战事,但他不禁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仗何时能打完。
    “很快的,”张旦很有信心,“我家女郎说过
    ,会很快安稳。”
    掌柜一怔,他不会在意这个汉子的言语,战事上的事,他们这些人又能懂得些什么,还不是要看朝廷的安排,但……他也不由地被这汉子影响到,因为汉子太过笃定,好像无论是谁都无法动摇他的想法。
    掌柜点点头:“希望如此。”
    “所以您也不用担忧,想买就与我们订下,晚了可能就会卖光啦。”
    签了文书,掌柜心里一直不停地想着,洮州凤霞村,这个地方的人有意思,这次他可别看走了眼。
    ……
    洮州,凤霞村。
    自从张旦走了之后,凤霞村的酒坊就不再卖酒了,因为没有多余的人手,对外只是说寨子的人走了,没有马奶和牛乳了,要想再喝着,那得等到寨子的人回来。
    不过应付别人可以,有些人却难缠的很,比如谷藏堡的那些将领,就在酒坊关门那一日,这群人硬是从酒坊里找到了三十多坛酒,全都带走了。
    那些酒不是用牛乳和马奶做的,用的是粮食,但酿出来的酒却比街上的酒坊浓了许多,这是赵景云亲自尝试过的。
    宋太爷在酪浆上跌过跟头,这次断不能再尝试,于是选中了常来村中蹭饭的赵大人。
    先生的那种心思赵洛泱能理解。
    摔过跟头的人,希望更多人,在他摔的地方倒下,这样谁也不用笑话谁。
    然后……
    自称海量的赵大人,败在了一碗酒上。赵大人喝多了喜欢抱着人哭,宋状元的长衫都被赵大人扯下来一角。
    其实赵洛泱没有下狠手,她没在酒里兑酒精,这个要留给王曾那些人用。
    赵学景道:“他们说过些日子还要来取,让我们多酿一些。”
    赵洛泱点点头,这本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也是好不容易才让王曾的人咬了钩。
    “那就给他们做,”赵洛泱道,“到时候帮他们送去军营。”
    他们只知道凤霞村的酒好喝,却不知道凤霞村的酒,能烧起一场大火。
    第397章 不能忍
    王曾已经带着兵马离开了谷藏堡,关隘起了战事,周围的驻兵都要前去看情形。作为洮州通判的宋光彦自然也同行。
    宋状元比王曾要着急,因为此处关隘隶属于洮州,如果关隘破了,西蕃的兵马长驱直入,洮州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赶在这时候。”死里逃生的碌曲守将孙珌垂头丧气地坐在城墙的台阶上,身上满是败军之将的丧气。
    他手下两千多人,死、残八百多,剩下的也都吓破了胆,有点动静就会缩脖子,至于碌曲囤积起来的粮食全都被抢了个精光。
    这些还不算最严重的,严重的是军械大量损害,吐蕃人将箭矢、拒马砍的砍烧的烧,下次再攻城,他们要拿什么御敌?
    宋光彦看着城下两军曾厮杀的地方,不禁皱起眉头:“你们没修工事吗?”
    孙珌道:“修了,怎么没修?你们没瞧见吗?”说着他向前指了指,那里就是陷马坑。
    宋光彦又问:“陷马坑里留下吐蕃几匹战马?”
    孙珌面色登时变得难看:“宋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轻怠失责,还是说我与吐蕃暗地里勾结?”
    通常这样的话说出来,都要立即否认,大家都是同僚,互相不被管束,说出这话没有任何用处。
    但宋状元不一样。
    这一点王曾早就知晓,否则他也不会一直旁观不言语,他就等着宋状元大放什么来着?大放厥词。
    宋光彦没有让王曾失望,他竟然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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