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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但赵泽风的异常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笑了笑, 又换回了之前的轻松随意的模样,他将酒灌下去了大半坛, 依旧不见半点醉意。
    “既然你不愿跟我去长安,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以后若是你到了长安, 可到武安侯府上一叙。”赵泽风将最后一点酒饮尽, 站起了身。
    “我要赶回长安, 便不多留了,保重。”赵泽风说着,将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游龙枪踢起,握在了手中。
    “保重, 一路平安。”
    赵泽风点了点头,兴致显然不像刚来是那样高涨。
    “对了。”赵泽风临到要跨出门时又转头向谢樽看去, “若有心结, 切莫逃避,否则你的武功这辈子就该止步于此了。”
    刚才的一番交手, 他能感觉到谢樽的剑法虽说较之之前要熟练流畅许多,但实质上并未有所进益, 这种感觉他分外熟悉, 无非是心头掺杂了太多杂事,习武时的心思已经很难再澄澈明净。
    绵绵细雨之中,马蹄声渐远, 院中没起什么作用的炉火仍然还在默默燃烧,谢樽将炭火熄灭, 在院中站了许久,随后深吸一口气,敲响了田梦的房门。
    田梦比谢樽想象的要坚强,她似乎对亲人的离世早有预料,也许在周围有人小心翼翼对待她,刻意避开母亲与弟弟相关的话题时,她就已经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了。
    不过有些让谢樽意外的是,田梦拒绝由潘和硕收养,她想要跟着柳清尘学医。
    “如果我像大哥哥那样厉害,也许他们都不用死,至少能多活几天。”
    这件事谢樽并不能做主,还要看柳清尘的意思。
    当谢樽带着田梦去见柳清尘时,田梦跪在柳清尘面前等了很久,也没有成功被柳清尘收入门下。
    不过柳清尘说他自觉医术还没到可以收徒的程度,不想误人子弟,但身边缺个药童,若田梦愿意,可以跟着他。
    田梦自然欣喜,这件事也算落得圆满。
    不知何时,厚重的乌云已然散去,在薄云的间隙之间有大片繁星铺展,星辉落入人间。
    入夜后不久陆景渊就回来了,谢樽随口问起赵泽风赶着回去是有何要事,得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答案。
    赵泽风的堂妹,长平郡主赵鸣珂,将与定国公谢淳定亲,最迟今年秋天便会完婚。
    这可是件大事。
    世人皆知赵泽风虽然自小便长在赵磬膝下,但却并非赵磬的亲子,也只唤赵磬一声二叔。而并非赵磬亲生却坐上了世子之位,大半原因便在于赵磬并无子嗣可继承世子之位,膝下只有一独女,便是长平郡主赵鸣珂。
    作为赵磬的掌上明珠,赵鸣珂受到的宠爱之盛常人难以想象,她还未及笄时,上门的媒人便将赵家的门槛踏破了去,这几年赵家烈火烹油,想要求娶赵鸣珂的才俊更是数不胜数。
    而如今,抱得美人归的居然会是谢淳。
    不过这郡主嫁入谁家对谢樽来说也并不在意,唯一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赵谢两家居然要喜结秦晋之好了。
    赵谢两家,已然盛极却两家联姻,皇帝是怎么想的呢?
    “那赵泽风根这个妹妹关系如何?”谢樽盘腿坐在床榻上,将剥好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陆景渊坐在一边,将谢樽剥下来的花生壳收拢到一处扫进了碗里:“当眼珠子似的疼。”
    “诶?”听见在这话,谢樽瞬间来了兴致,“那他这次赶回去岂不是要去砸场子?”
    要说两家结亲是出于两位新人两情相悦,谢樽是不怎么相信的。
    按赵泽风的性子,若是疼爱的妹妹被当做政治工具用于联姻,他必然是不不会忍气吞声的吧?
    “那可能与你想的有些不同,这虽是陆擎洲和赵家掌控谢淳的手段,其中却也并非没有真情。”一听谢樽的语气,陆景渊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赵鸣珂年幼时就倾心谢淳,大约总角的年纪吧。”陆景渊说着,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年元宵灯节时的太平盛况。
    陆景渊记得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还被谢樽牢牢牵着,生怕他在灯会上走丢了。
    鱼龙舞动,光华流转的元宵灯会上,穿着红袄的精致女孩提着个漂亮兔子花灯,当着一众哥哥姐姐的面,指着当时尚未及冠的谢淳大声宣告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婿。
    赵鸣珂这话出口时,谢樽霎时笑得站都站不住,蹲下来靠在他身上,笑得眼泪直流。
    而赵泽风则是一脸僵硬,恨铁不成钢地将赵鸣珂一把提溜起来带去放花灯去了。
    那样的场景,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啊?”谢樽有些意外,不过又觉得这样是难得的好事,“不过长平郡主嫁给心悦之人也算圆满,总比嫁个素未谋面的公子,一生郁郁来得好。”
    听见谢樽的话,陆景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的恍惚。
    谢樽正低头一手捏着花生,一手翻看着潘和硕不久前送来的物资统计,并没有注意到陆景渊的情绪。
    屋内一时安静的只余下花生壳碎裂的声音,过了半天陆景渊才轻声才回应道:“也许吧……”
    虽然赵鸣珂心悦谢淳,但是……
    谢淳并不喜欢她,他并不喜欢那个冀州水土养出来的,如火般热烈的女子。这两人之间的纠葛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陆景渊没打算继续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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