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穿越历史 > 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 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第6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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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第682节

    但迅哥的这段婚姻对鲁迅和朱安来说,都是相当的悲剧。
    吕碧城对鲁迅刚才的那句概括之语很欣赏,说道:“周老师是个有内涵的人,讲得真好。我前段时间去了趟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他们现在也缺老师,我觉得您很合适。”
    “女子高等师范学校?”鲁迅也愣了愣,“季茀(鲁迅好友许寿裳的字)就在那里做校长,也曾邀请过我。”
    吕碧城说:“周老师可以选择做个兼职。”
    鲁迅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以后家里人多了,经济负担会更重。”
    第六百六十章 争议依旧
    鲁迅在八道湾这个新家貌似住得不是很愉快,过上几年,他竟然被周作人的日本老婆赶走了……
    就很离谱!明明是鲁迅掏钱买的房子。
    但具体为什么鲁迅和他弟弟周作人反目成仇,只有坊间猜测,真实原因无人知晓。
    清官难断家务事,李谕当然不能管周家的事,反正迅哥后半生过得很潇洒,无须担心。
    回家后没几天,李谕从报纸上知道熊希龄创建了一所专门收纳灾民孤儿的慈幼院,正在募集资金。
    吕碧城心肠软,看到报纸上受灾的数万民众受不了,拉着李谕来到位于香山的这家慈幼院。
    熊希龄对李谕的到访有些意外:“院士先生突然造访,未能迎接。”
    “无所谓迎接不迎接的,”李谕说,然后问,“你这儿现在有多少孤儿?”
    “六百多,”熊希龄说,“但这几年京津地区以及河北山东频频出现灾情,今年水灾、明年旱灾的,死掉了不知多少人,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少而已。”
    李谕直接说:“先生尽管扩充规模,我认为至少还能增加两倍面积,多出来的费用我承担。”
    吕碧城也赞同道:“包括学校、医院等配套设施。”
    熊希龄说:“疏才兄弟,我知道你们夫妇宅心仁厚,我实话实说吧,想增加两倍面积不难,算下来可能只需四五十万银圆,但你要拿出来的,可不止四五十万,你懂我的意思?”
    吕碧城问:“不就是腐败嘛,熊院长但说无妨,需要多少?”
    熊希龄叹了口气:“最少也要一百多万。”
    吕碧城咋舌道:“腐败也不能这么腐败吧?直接吞掉一半?”
    李谕对民国时期的政坛早有心理准备,熊希龄说的甚至好于自己的心理预期,他还以为会说两百万。
    熊希龄说:“这里位置不错,但上头有好几个部门管辖。我从三年前就开始收纳孤儿,准备慈幼院的事情,直到今年项目才落地,能建成你们眼前的这个院落,已经非常不容易。”
    吕碧城说:“京津不是有很多大善人吗?”
    熊希龄反问道:“夫人,有几个大善人知道民间疾苦?何不食肉糜的多了去。”
    吕碧城顿时有些失望,李谕拍了拍她,对熊希龄说:“无妨,只要是有钱落在实处就行。”
    一旁的副院长施今墨赞道:“院士先生果然心有大义。”
    李谕笑了笑:“最少结果能让我心里舒服点。至于过程,就不去操那个心了。”
    熊希龄也算政坛里的人物,说道:“院士先生不从政,原来是看透了。”
    吕碧城也不管那些了,问道:“院长,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熊希龄说:“如果二位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以后董事会里肯定有你们二位,想进就进。”
    几人走进慈幼院,里面的孩子看着挺瘦弱的,大多营养不良,不过相比灾区的,他们的情况好了又不知多少,起码能蹦蹦跳跳。
    李谕知道施今墨是民国顶级中医之一,说:“慈幼院请你来做副院长就对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疾病。”
    施今墨说:“好在孩子气血旺盛,恢复比较快,很多病不用治,只给他们提供一日三餐,有时也能痊愈。”
    慈幼院分男女两校,吕碧城对孩子挨个询问近况,过了一个小时后,突然开始干呕,施今墨眼快,走过去说:“我给夫人把个脉。”
    吕碧城伸过去手臂,施今墨略微一搭,就笑道:“恭喜二位,是喜脉。”
    李谕喜道:“果然好人有好报,既如此,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吕碧城肯定不敢逞强,答应了下来。
    施今墨说:“如果不嫌弃,几日后我再登门帮着调理药物以及餐食。”
    李谕当即说:“怎么可能嫌弃!”
    ——
    一周后,施今墨应允来到李府。
    李谕的名头太响,消息不可能捂住,京城的不少名流同样过来贺喜。
    比如记者界的史量才、邵飘萍,还有文化界的蔡元培、鲁迅,科学界的胡敦复、虞和钦等。
    胡适与钱玄同稍晚来到,对李谕说:“与我们同来的还有位京城名医。”
    李谕哭笑不得:“又不是生病……”
    “在下余云岫,”那位医生说,“先生说得不太准确,如果生了病再来,还能有这么好的氛围吗?”
    胡适笑道:“就是!大家也是借此喜事一同来你这聚聚。”
    余云岫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施今墨,诧异道:“院士先生,以您在科学界的地位,怎么会找来一位旧医生?”
    施今墨听后不满道:“什么新旧医生的?”
    余云岫说:“过去的中医就是旧医学,该摒弃!”
    施今墨眉毛一竖:“凭什么?”
    余云岫说:“旧医学全是不合时宜的谎话,没有凭据,称不上科学,怎么能够继续存在?”
    施今墨说:“先生说得过激了!”
    余云岫说:“不,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从奠定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看,中医所秉持的阴阳五行以及经脉穴位等理论都没有实际支撑,难道你不承认?”
    施今墨脸上有点发胀,没想到余云岫上来就抛出大招,回道:“医学看的是疗效,能够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余云岫不甘示弱:“能做得了手术吗?能打得了防疫疫苗吗?”
    施今墨不擅长辩论,只好说:“李谕先生是科学之圣,今天是先生请我来的,足以证明其态度。”
    余云岫说:“哦?那我想听听院士先生怎么看待旧医学与新医学。”
    蔡元培、胡适、鲁迅、虞和钦、邵飘萍等人全都看向李谕,这是个棘手问题。
    此前李谕也表达过几次对中医的肯定态度,但都是私下场合,于是说:“正好今天来了诸位文化精英,咱们就聊聊刚刚冒出来的又一次废除中医运动到底对不对。”
    废除中医在国内有过好几次大浪潮,目前应该算第二波,最强烈的是1929年的第三波。
    施今墨对余云岫说:“当然不对!你说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决绝地废除国医?”
    余云岫说:“为什么?难道你看不见,日本国废除中医之成就何其显赫?早在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国便以立法的形式,废除了汉方医(即中医)。如今在日本国,西医是唯一的合法医疗手段。我们学习日本国,当然要借鉴其成功经验。”
    坚决要求废除中医的余云岫等人,大都是留日学生,有样学样。
    “不至于那么绝对,”李谕笑道,然后对鲁迅说,“周老师,你也曾在日本国学习医学,我想知道,在日本国还有没有中药?”
    鲁迅点头说:“有的。日本确实废除了中医,但没有废除中药,因为很多中药的疗效属实不错,日本人无法割舍。”
    施今墨说:“日本人“废医存药”,心思耍得不错嘛!”
    余云岫问道:“周老师,你是学过西医的,该不会也信中医的方术?”
    鲁迅说:“我当然站在西医一边。”
    “这就是嘛!”余云岫说,“但凡学过现代科学以及现代医学之人,都会坚定地废除中医。”
    余云岫是整个民国时期废除中医的急先锋和领袖。
    施今墨被说得有些难以招架,只能看向李谕。
    李谕想了想说:“余大夫废除中医,我认为无非就是关注中医是不是科学,对吗?”
    “没错,”余云岫说,“我认为中医不是科学,只是巫术、方术。不仅我,在座的诸位包括仍在欧洲的梁启超先生,都认同我的观点。”
    其他人全都表示了默认。
    李谕顿了一下,说:“确实,中医不是科学。”
    施今墨脸色一黑,感觉更加孤立无援。
    余云岫高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李谕却继续说:“但我想问你个更基本的问题,什么是科学?”
    余云岫说:“我看过先生的文章,科学需要可证伪。中医的阴阳五行以及脉络学说,全都不可证伪,自然不是科学。”
    余云岫突然感觉又找到了反对中医更好的理由。
    李谕不急不慢道:“科学极为苛刻、严谨,力求纯粹的完美,容不得一点瑕疵和模棱两可,对不对?”
    余云岫说:“当然!就是因此,科学才是所有学科中的龙头老大。”
    科学在二十世纪初的地位真心高得没法形容,全世界都是如此。
    李谕说:“那如果我说,在科学界,数学算不算科学,其实也有争议哪?”
    “怎么可能!”胡适听了李谕的话后说,“数学是科学的皇后!当然是科学中的科学。”
    李谕道:“包括数学在内的形式科学,如逻辑学、统计学,其实都不能完全被称为科学,我指的是,大家口中狭义的科学。”
    李谕语出惊人,胡适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李谕说:“因为即便是最为严谨的数学,也有一些内容无法证伪。”
    “啊——”连虞和钦都闹不明白李谕想说什么了,“院士先生,这……”
    李谕继续说:“德国的数学家马上就会给出证明,任何一个包含皮亚诺算术公理的公理体系,如果它是自洽的,那在这个体系内,就一定存在某个命题既不能被证明也不能被证伪。换句话说,就是自洽性和完备性不能同时满足。”
    李谕说的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只不过哥德尔还没给出证明,不过提前说说无妨,反正国内还没几个人知道这么高深的数学内容。
    “您能再说一遍吗?”
    他们显然没听明白这句话。
    于是李谕又重复了一遍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内容,然后说:“现在已经有很多例子佐证,比如刚刚到访中国的罗素先生提出的理发师悖论。”
    “某个城市中,有个理发师,他只给本城所有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那么他到底该不该给自己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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